法的醫療---內觀治病的個案 
 
                                       馬哈希尊者  編著 
               (Venerable Mahāsī Sayādaw) 
 
          阿格祇多比丘(Bhikkhu Aggacitta)  英譯 
                             溫宗堃  中譯 


                           《法的醫療》   
目        錄

英譯序 
中譯序 
中譯凡例 
一、佛陀如何治癒自己的疾病 
二、馬哈希尊者所述的兩個案例  
三、蘇加塔尊者(Sayādaw  U  Sujāta)所述的七個案例  
四、來自南迪雅尊者(Sayādaw  U  Nandiya)的個案 
五、在班迪達禪師(U Paṇḍita)指導下的一些禪修者的個案   
六、在桑瓦拉禪師(U  Saṃvara)指導下治癒疾病的個案 
七、疾病由於覺支而痊癒  

 
英譯序

1974 年馬哈希尊者曾在仰光大學為學生們講說內觀修行,那次演講的內容經整理後編輯成書(註1),兩年後(1976),馬哈希尊者為該書增編一個附錄,本書即是此附錄的英譯。讀者閱讀此書時將會發現,馬哈希尊者所撰寫的前言與結語部分,是相當學術性的作品,正文部分則是資深禪修老師們(kammaṭṭhānācariya)所經驗或所指導而記錄下來的事蹟,描述禪修者在為法精進時,治癒自身疾病的事例。
翻譯的一個重要原則是譯本要忠於原稿,因此譯者一方面避免過於直譯的危險,但仍盡可能地堅守忠於原稿的原則。尤其將巴利文迻譯為英文時,譯者保留原書裡的 Nissaya 方式——緬甸巴利學者慣用的一種翻譯方式。雖然 Nissaya 尚不是完全的巴、緬逐詞對譯,但已相當接近,因為每個巴利詞彙都有一個相對應的緬文。使用此方式進行翻譯時,在巴利詞彙之後即跟著緬文譯詞〔二者採間廁編排〕,且會將巴利語序依緬語語序重新安排,以便讓緬文譯文仍然流暢可讀。[ii]之所以能這麼做的原因,一般而言,乃緬文的句法結構通常和巴利句法結構相近,英文句法則不然。乍看之下,這種翻譯方式或許有過於拘謹、賣弄學問之嫌;然而事實上,與一般的翻
譯相比,這種方式讓譯者擁有較多的空間使其翻譯更加精確、清楚,同時也可使有能力閱讀巴利文的讀者評鑑其譯文。而本書的編排方式,能讓㆒般讀者完全略過巴利原文而流暢地閱讀英譯。譯者的想法是,上述的優點遠超過必須重排巴利語序所帶來的不便。 譯者也藉此機會,嘗試用另一種幾近直譯的方式,翻譯緬文的一些常用字詞。如此做不為標新立異,而是要讓讀者也能欣賞緬文字彙的豐富性。舉例來說,一般的英譯詞「冥想meditation」,其實並不能充分傳達「為法努力」(dhamma-striving)或「努力修習正念」(striving-in-mindfulness)的特殊義涵,還可能由於其多義而被人誤解,尤其是那些未曾修習內觀的人。我們會在適當的註腳裡指出並討論這類譯語,除了說明某些外國人無法理解的緬文含義之外,也會針對某些英譯詞,[iii]如“ultimate”〔究竟〕或“mindfulness”〔念〕定下明確的定義,避免在語義㆖可能產生的諍論。 譯文中所引的巴利文以斜體表示,如緬文原書㆒樣,不予翻譯。長久以來,這些佛法慣用的巴利語詞部分已深入緬甸的語言與文化中,成為今日的常用語,在緬甸某些信仰虔敬的佛教化區裡尤其如此。因此,若用一般的英文用語替代這些語詞,不是不恰當,就是會為不熟悉(上座部)佛教義理與實踐的一般讀者帶來困擾。顧及此,我們於書末增補了一個「巴英術語彙編」――專門用以解釋基本的(上座部)佛教用語;並盡可能地讓解釋明白易懂:先舖陳出根本的理論架構,再適時地將讀者帶到實踐的層面;又,在巴利語詞的解釋中,若再出現另一個以斜體標示的巴利文,此時即表示該〔以斜體  4   標示的〕巴利文之語義,在術語彙編的其他地方曾被解釋過。
之所以翻譯這附錄,其用意是想要激勵剛踏入內觀修行世界的英語讀者,尤其是那些不能在資深禪修老師的指導與鼓勵下,進行為期數週或數月的密集禪修的人們――他們只能在疼痛、無聊、煩躁、昏沉的坐禪期間,不斷地奮鬥,試著激發自己逐漸降溫的興趣。[iv]然而,譯者完成譯文的草稿之後,發現書中的一些故事其實也能鼓舞內觀修行的“老參”,並提醒爾等應具備勇氣、毅力及耐心。再者,這些故事或許也可以誘導那些愛冒險的讀者,即使他們原本對解脫與證悟不怎麼感興趣,但卻可能因實際修行內觀而對佛法有
更深刻的理解,即便是一開始修行內觀的動機並不怎麼崇高,只是為了治好困擾他們已久的長年疾病。希望這樣的誘導能成為有效而善巧的方便,讓人們走上正確的道路,邁向正確的目的地。樂愛上座部教理的人,若想要尋找三藏、註、疏的經證來支持當代禪修者所說的經驗,也能在馬哈希尊者所寫的前言與結論裡找到答案。 最後,譯者想要向班迪達尊者(Sayādaw U Paṇḍitābhivaṃsa),即仰光馬哈希禪修中心(Mahāsī  Thathana  Yeiktha)現任的教誡阿闍黎
(Ovadācariya  Sayādaw),表達誠摯的謝意,感謝尊者幫助我們(以他慣常的簡潔而精確的方式)釐清一些譯自巴利文的緬文譯詞之義涵。譯者也要感謝已故的烏巴雷(U  Ba  Glay)博士,當時的佛教攝益協會(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的副主席,感謝他的鼓勵,並提供我們一些緬甸醫學術語的對應英譯,以及緬甸專有名詞的羅馬拼音方式。當譯者回到馬來西亞準備進行譯稿二校的期間(1982 年4 月- 6 月),也受惠於當時在 Tanjung  Rambutan 精神病院(Psychiatric Hospital)任職的幾位緬甸海外流亡醫師,他們幫助我們檢查、確認或補充[v]一些緬甸才有的疾病、症狀的名稱之英譯。優婆塞 Lim Koon Leng 居士,是我居住的道場的護持者,也是上述醫院的職員,在他的居中協助之下,才得以有此殊勝的助緣。雖然譯者和那幾位醫師未曾謀面,但譯者在此必須誠心地向諸位善人說聲「善哉」(sādhu)。
譯者也要感謝優婆夷 Hoe Soon Ying 和 Lee Saw Ean 居士,由於她們的協助而有清晰整齊的打字稿,讓譯者看到許多翻譯上的缺失並藉以修正。其後,那編改過的打字稿由優婆夷 Goh  Poay  Hoon 作進一步的編輯處理,以便交給佛教攝益協會審核。最後定稿的品質實歸功於 Goh  Poay  Hoon 居士的努力與耐心,她在編輯的過程中,做 了 許 多 修 正 與 增 補 。 再 者 , 還 要 感 謝 達 磨 答 加 尊 者 (U Dhammadhaja)(現在住於夏威夷的史帝芬史密斯),誠蒙尊者在泰國密集禪修期間(1983 年 2 月-3 月),撥冗閱讀譯稿並給予寶貴的意見。當然,也要感謝佛教攝益協會.仰光馬哈希禪修中心,允許我們在馬來西亞出版、流通此譯本。 


 即 Mahāsī Sayādaw, (2000) A Discourse on Vipassanā《內觀講座》. Trans. Dr. Ko Gyi. 2nd ed. Yangon: Buddhasāsanānuggaha Organization。


中譯序
英 譯 本 原 名 “Dhamma   Therapy:   Cases   of   Healing   through Vipassana”,原作者為已故緬甸馬哈希尊者(Ven.  Mahāsī  Sayādaw, 1904-1982),英譯者為馬來西亞的 Ven.  Aggacitta。本書旨在舉出疾病藉由內觀修行而得痊癒的㆒些個案,就此揭示內觀修行與療癒疾病的密初關係,以及內觀治病在巴利佛典中的經證。


馬哈希尊者可說是二十世紀緬甸乃至上座部佛教國家中,最重要的禪師之一。馬哈希系統的內觀禪法,二十世紀中葉,在緬甸政府的支持下成為緬甸境內弘揚最廣的內觀傳統;也由於其內觀方法的精確、有效,因而帶動了上座部佛教內觀修行的一股風潮。緬甸第六次聖典結集(1954-1956)時,馬哈希尊者擔任類似於第一次結集時大迦葉尊者的「提問者」角色,以巴利語和擔任如阿難尊者「答覆 者 」 角 色 的 明 貢 三藏 法 師 (Mingun  Tipiṭakadhāra  Sayādaw,  U
Vicittasara, 1911-1992),進行結集問答。馬哈希尊者不僅以禪師的身分聞名,同時也是著作等身的上座部佛教學者,其作品約有七十六本,重要的代表作如凡八百餘頁的《內觀方法》、《禪修老師的記錄》、四冊《清淨道論大疏鈔》(Visuddhimagga-mahāṭīkā)之緬、巴對 照 翻 譯 (Nissaya) , 以 及 以 巴 利 文 撰 著 的 《 清 淨 道 論 序 》
(Visuddhimagganidānakathā,此書已收入於 VRI 出版的 CSCD)和《清淨智論》(Visuddhiñāṇakathā,此書的巴英對照本已由 BPS 出版)。


閱讀馬哈希尊者的著述之時,讀者不難發現尊者的著作有一特色,即總是將「教理研究」與「修行實踐」結合,以教理引導修行,並從修行的角度詮釋教理。總的來說,教、行相輔相成這一特點,可謂是尊者著作最珍貴之處。
譯者很高興得以閱讀並中譯這本著述,因為對譯者而言,它傳達了一個重要的訊息:佛陀所教導的內觀修行能夠為眾生同時帶來身、心二方面的利益,以及世間與出世間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在佛滅兩千多年後的今日,我們仍然有幸能夠學習佛陀當初的教法,以及獲得實際有效的修行指導。

在此,譯者要感謝智光法師(Ven. U Ñāṇaraṃsi),2000 年 8 月,譯者到緬甸恰宓莫比禪修中心學習時,法師耐心地指導譯者內觀的修行方法。另外,譯者要感謝宗善法師,由於他的鼓勵,譯者才興起翻譯此書的善法欲。譯者要特別感謝何孟玲居士,她幫忙校對、綴潤初稿譯文,使譯文變得更為流暢、可讀。再者,開印法師、明法法師及果儒法師也撥冗提供許多寶貴的意見,譯者在此一併致謝。無論如何,譯稿仍可能有迻譯不夠精確或字詞誤植等的錯誤(譯本中的緬甸地名、人名等,希望將來能提供更精確的音譯讀法),譯
者對此理當自負文責,並懇請讀者包涵、見諒,不吝指正。最後,願此翻譯的功德成為證得道智、果智的助緣,並願以此功德迴向給譯者的父母、師長、親人、朋友、所有的讀者,及一切有情眾生。
溫宗堃
2005 年 2 月,布里斯本   
 
中譯凡例 


一、英譯本原書為文末註,本書改採隨頁註。
二、為方便讀者對照原文,故於本書文中附上英譯本原書頁
碼,以外加小方括號表示。如“[40]”,指自此處以下為原書之第 40 頁。
三、註腳編號前若記有「*」符號,表示英譯本原書註腳;註腳前未作「*」符號者,則為本書新添之補註。
四、文中之圓括號“( )”為英譯本原有;方括號“〔〕”則是本 書 中 譯 時 補 充 的 資 料 ( 另 如 巴 利 文 中的 小 方 括 號“[ ]”,乃為補充巴利原文)。
五、文中所引用的巴利原文部分,重新援引印度「內觀研究所」(VRI)出版的「緬甸第六次聖典結集版光碟」(CSCD v.3)。引用巴利三藏時,附上PTS 版的冊數、頁碼之標示;引用註釋文獻時,則附上緬甸版的冊數、頁碼。
六、巴利文獻的略語如下:S 表《相應部》;D 表《長部》;Sv 表《善吉祥光》=《長部註》;Sv-pṭ 表《善吉祥光古疏》=《長部古疏》;Spk 表《顯揚真義》=《相應部註》;Spk-pṭ表《顯揚真義古疏》=《相應部古疏》。如 D  II  99,表示《長部》第 2 冊第 99 頁。 
    


一、  佛陀如何治癒自己的疾病
 
佛陀在第四十五次,即最後一次雨安居時,住在毗舍離(Vesali)的魏盧瓦村(Veḷuva)。《長部.大品》及《相應部.大品》皆記載,佛陀當時患了一場大病,但最後透過「法的醫療」(Dhamma-therapy)而得痊癒:
Atho  kho  bhagavato  vassūpagatassa  kharo  ābādho  uppajji, bāḷhā  vedanā  vattanti  māraṇantikā.  Tā  sudaṃ  Bhagavā  sato sampajāno adhivāsesi avihaññamāno. 2 
〔逐詞對照翻譯(Nissaya)〕
atho kho:在(魏盧瓦村開始結夏安居的)那時候,
kharo:嚴重的
ābādho:疾病
uppajji:生起
vassūpagatassa:在開始結夏的
Bhagavato:世尊身上。
bāḷhā:  劇烈〔且〕
māraṇantikā:幾乎致命的                                       
 vedanā:苦受
vattanti:轉起。
Bhagavā:〔但是,〕世尊
avihaññamāno:未受惱害,
[sudaṃ]:〔只是純粹地〕
sato *1:具念
sampajāno:正知,
adhivāsesi:忍受
tā:那些難以忍耐的苦受。


      上述所引經文,乃記載世尊如何具念正知地保持忍耐。                                
*1 
“sati”常被英譯為“mindfulness”(念)和“recollection”(回憶)。緬甸的巴利學者通常把它譯作「記得、回想」(recall)(或者「標記」(getting the mark))。“sati”這個字已被納入緬語,並和其它緬語結合使用,它的意思包含:記得,注意、小心,警告、告誡、提醒等等。「記得、回想」(recall)也許是較精確的譯語,事實上這譯語也得到阿毘達磨(Abhidhamma)的支持,就阿毘達磨來說,內觀修行的「念」(sati),是以“剛逝去”的究竟法(paramattha)為所緣。從心識剎那的時間單位來說,而說「過去」。然而,唯有佛陀才能直接觀察到心識剎那這樣微細的法。無論如何,在實際修行內觀的場合,這樣正式的譯語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困惑與誤解。因此,馬哈希尊者指出,「“sati”是指,見、聽等現象生起時,對這些現象的觀察」。在此應注意,內觀修行時所強調的「當下」(here and now)是指(對自身名色法的)覺知生起的那時候,而不是指阿毘達磨所論述的,從心識剎那的那種時間觀念下所說的「當下」。
 
註釋書(aṭṭhakathā)進一步說明世尊如何不被身苦惱害的情形: [sato sampajāno adhivāsesīti] satiṃ sūpaṭṭhitaṃ katvā 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 adhivāsesi. 3 

〔逐詞對照翻譯(Nissaya)〕

katvā:引發
satiṃ:  正念
sūpaṭṭhitaṃ *2
:令它清楚地顯現(也就是,善巧地引生正念),
ñāṇena:(並且,)以(內觀)智慧
paricchinditvā:辨別(苦受的本質)而
adhivāsesi:忍耐。
 
進一步地,疏鈔註解「以智慧辨別」(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時說:「當苦受壞滅時,以(內觀)智慧辨別苦受的剎那性、苦性與無我性。」4再者,註解「忍耐」(adhivāsesi)時說:「克服那些苦受,藉由觀察(被內觀)所領悟的真實本質(即,無常、苦、或無我),接受、忍耐這些身內的苦受。他並未被那些苦受擊敗。」5
                                           
3   Sv II 136-7;Spk III 236。 
*2   馬哈希禪修中心的一位資深學者兼業處阿闍黎,進一步說明“sūpaṭṭhitaṃ”的意思:「恰當地(su-, properly)抓住(upa-, stick to)所緣,且安住於所緣之上」。


  Sv-pṭ  II  144:  ñāṇena  paricchinditvāti  vedanānaṃ  khaṇikataṃ,  dukkhataṃ,
attasuññatañca yāthāvato ñāṇena paricchijja parituletvā。

  Sv-pṭ II 144: Adhivāsesīti tā abhibhavanto yathā-parimadditākāra-sallakkhaṇena
attani āropetvā vāsesi, na tāhi abhibhuyyamāno。


 


[Avihaññamānoti]       vedanānuvattanavasena       aparāparaṃ parivattanaṃ      akaronto      apīḷiyamāno      adukkhiyamānova adhivāsesi.
〔逐詞對照翻譯(Nissaya)〕
Vedanānuvattanavasena:由於跟隨著苦受,〔譯按:由於隨觀苦受〕
akaronto:他並未做
aparāparaṃ:經常的
parivattanaṃ:移動(動作),
apīḷiyamāno:他(像是)未被壓迫、
adukkhiyamāno iva:未受苦痛(一樣)地
adhivāsesi:保持忍耐。
 
以上是依據註釋書(aṭṭhakathā)和疏鈔(ṭīkā)所做的解釋。今日, 當禪修者(yogis)以正念觀察「痛、痛」,洞察到苦受剎那剎那生起與滅壞的現象之時,他可能會體驗疼痛的紓緩或完全無痛的舒適狀態。禪修者的實際體驗,顯然符合上述巴利註、疏的解釋。 
 

 
回到經典的記述。經文接著說:
Atha kho Bhagavato etadahosi- “na kho metaṃ patirūpaṃ, yvāhaṃ anāmantetvā upaṭṭhāke anapaloketvā bhikkhusaṅghaṃ parinibbāyeyyaṃ. Yaṃnūnāhaṃ imaṃ ābādhaṃ vīriyena paṭipaṇāmetvā jīvitasaṅkhāraṃ adhiṭṭhāya vihareyyan”ti. 6 

〔逐詞對照翻譯(Nissaya)〕
atha kho:那時候,
Bhagavato:世尊
etad ahosi:想到:
“yvāhaṃ parinibbāyeyyaṃ:「如果我入般涅槃,
anāmantetvā:而沒有告知
upaṭṭhāke:(我的)侍者、
anapaloketvā:沒有通知
bhikkhusaṅghaṃ:比丘僧團,                              
me:(那麼,)我的
etaṃ:這個(做法)
na kho patirūpaṃ:將是不恰當的。[4]  
Yaṃnūnāhaṃ:我應該
vīriyena:透過精進
paṭipaṇāmetvā:去除
imaṃ ābādhaṃ:這個疾病,
adhiṭṭhāya:著手
jīvitasaṅkhāraṃ:修復生命力*3 
vihareyyan”ti:而安住。
 
關於此段經文,註書如此詮釋:有兩種「精進」,一種和「內觀」有關、另一種和「果等至」(phalasampatti)有關7。經典此處所說的「精進」較不可能指「果等至」,因為「果等至」只是「聖道」的結果,因內觀的力量而生起。換言之,此處所指乃是內觀修行的精進,這一點應是很清楚的。
經典接著說:
               Atha   kho   Bhagavā   taṃ   ābādhaṃ   vīriyena   paṭipaṇāmetvā
                                                
*3 換句話說,就是「著手恢復繼續存活的能力…」。
7   Sv II 137: Vīriyenāti pubbabhāgavīriyena ceva phalasamāpattivīriyena ca。  


jīvitasaṅkhāraṃ  adhiṭṭhāya  vihāsi.  Atha  kho  Bhagavato  so ābādho paṭipassambhi. 8
〔逐詞對照翻譯(Nissaya)〕  
Atha kho:  (如此思惟後)  那時
Bhagavā:世尊
vīriyena:透過精進
paṭipaṇāmetvā:去除
taṃ ābādhaṃ:那疾病,
adhiṭṭhāya:著手
jīvitasaṅkhāraṃ:修補生命力,
vihāsi:而安住。
Atha kho:於是,  
Bhagavato so ābādho:世尊的疾病
  paṭipassambhi:止滅(也就是,痊癒)。[5]
 
關於此段經文,註書進一步解釋〔世尊的〕疾病如何得癒: Bhagavā taṃ divasaṃ mahābodhipallaṅke abhinavavipassanaṃ paṭṭhapento viya rūpasattakaṃ arūpasattakaṃ niggumbaṃ nijjaṭaṃ katvā cuddasahākārehi sannetvā mahāvipassanāya vedanaṃ vikkhambhetvā.

〔逐詞對照翻譯(Nissaya)〕
taṃ divasaṃ:在那一天  (可能是四月(Wāso) 10的第一個月缺日)
Bhagavā:世尊
viya:如同
mahābodhipallaṅke:過去在大菩提樹下
paṭṭhapento:修習
abhinavavipassanaṃ:新(發現)的內觀一樣,
niggumbaṃ:無礙、
nijjaṭaṃ:無結地
katvā:實踐
rūpasattakaṃ:色法的七種觀(以及)
arūpasattakaṃ:非色法的七種觀;
sannetvā:混合操作
cuddasahākārehi:十四種觀之後,
mahāvipassanāya:藉由摩訶毗婆舍那〔=大內觀〕,
vikkhambhetvā:鎮伏 
vedanaṃ  :(疾病的)苦受,[6] 
 
至此,內觀能夠去除苦受,應是很清楚的。 註釋書接著說:
“dasamāse      mā      uppajjitthā”ti      samāpattiṃ      samāpajji. Samāpattivikkhambhitā vedanā dasamāse na uppajji yeva. 11 

〔逐詞對照翻譯(Nissaya)〕
“dasamāse mā uppajjitthā”:「願這些(苦受)在十個月內不再生起,」
ti:如是作願之後,
samāpajji samāpattiṃ:〔世尊〕進入果等至。
vedanā:(疾病的)苦受
smāpattivikkhambhitā:被果等至所鎮伏,
dasamāse:在十個月內,
na uppajji yeva:都未生起。 
 
巴利聖典和註書已清楚地顯示,「內觀修行」和「果等至」皆可去除〔身體的〕苦受。因此,我們應記住,聖者(ariya)可用兩種方式去除苦受,即「內觀」和「果等至」;凡夫(puthujjana)則只能藉由內觀去除苦受。下一章所提到的實際故事也將指出,人們有可能藉由內觀修行來治療疾病、降伏苦受。  
   Sv II 137。
10   Wāso 是緬曆的第四個月份。


二、馬哈希尊者所述的兩個案例
 
長老治好自己的長年風疾
[7]大約 1945 年的時候,在謝昆村(Seik  Khun)西北,約四英哩遠的雷昆村(Leik  Khun)裡,有位長老,他在聽聞馬哈希的內觀方法之 後,便於自己的寺院裡自行努力修行正念
(strove-in-mindfulness) *5,幾天之後,他就獲得殊勝的內觀定力與觀智,同時,已困擾他超過二十年的長期「風疾」(wind disease) *6也得以完全痊癒。當長老十八歲仍是個沙彌的時候,他就受到這慢性病的侵襲,需要每日服藥、按摩。此外,他還有風濕痛,也需要每日按摩。 在他致力修習內觀時,這些疾病消失無蹤,自此之後,他的健
康狀況良好,不再需要依賴醫藥或按摩。我們從他的弟子的轉述得知,因為那位長老深信,如果依照念處隨觀的技巧進行觀察,無論何種疾病都會痊癒,所以當他生病或有任何不舒適時,他總是憑藉「法的醫療」(Dhamma-therapy)而不仰賴一般的醫藥。當他的弟子生病時,他也教導、建議他們修習「念處」修行(satipaṭṭhāna)來改善。[8] 
 
藉由正念戒除酒癮
謝昆村出生的蒙麻(Maung Ma),住在他出生地西方約二英哩遠的章丹村(Zaung Dan)。他年輕,已婚,喝棕櫚酒成癮。約 1945 年的時候,他那些曾在馬哈希寺“為法精進”
*7的兄弟姐妹,勸告他應該修行。他答應且約定好一個日子打算開始為法精進。但是,到了約定的那一天,當他的兄弟姐妹來找他去密集禪修時,他們發現他已喝醉。於是隔天一大早,他們在蒙麻開始渴酒前即護送他到禪堂
(kammaṭṭhāna *8  hut)。之後,蒙麻遵循馬哈希尊者的教導努力禪修,不僅法喜充滿地不想離開寺院,並且表達了想出家作比丘的意願。 業處阿闍黎勸他說:「因為你還有家庭,應回去完成你的義務,下回,時間到了再出家。」然後便送他回家。 蒙麻的確很尊重正法。據說,即便他肩負貨物叫賣商品時,他也保持正念不斷;在收割稻穀時也是如此,每一刈,他都會試著觀察至少三次。有一回他懷疑自己是否還愛喝棕櫚酒,於是去嗅了一大杯酒的酒味後,迅速地檢查自己的心,看自己是否有任何想喝酒的欲望。似乎就在這樣的作觀四、五、六次之後,內觀智生起,並且聚集能量,進入某種「止息的狀態」(cessation experience) *9。 後來,當蒙麻生了一場致命的疾病而遭受極劇烈的病苦時,他並未將寶貴的正念擱在一旁。在臨終的那一晚,他一邊保持正念觀察、  一邊告訴他的妻子:[9]「啊!現在我的腳,從腳踝到膝蓋已無生命跡象,只有膝蓋以上有生命跡象。(這個敘述是對死亡經驗的生動描述,用佛教術語來說,是在描述色命根(rūpajivitindriya)或業生色(kammajarūpa)壞滅的過程。)啊!現在只剩下臀部以上有生命跡象,…到肚臍…到胸部、心臟。」他逐步地描述當下自己身體所發生的變化。 最後他說:「我快死了!不用害怕死亡。有一天你們也會死。記得臨死時也要為法精進…」的確,對妻子說完話之後,他就盍然逝世了。 這個案例說明,「法的醫療」如何助人戒除酒癮,乃至具念正知直到死亡前的最後一刻。



*5此通常被英譯作「冥想」(to meditate),緬甸語的字面意思是「努力觀察(或注意)」(to observe-note(or mark)-strive)。(也見註*7)在佛教禪修(meditation)領域裡,「念」(mindfulness)是最常被談到的術語,趁未進入語義的諍論之前,請知道此書中,「念」這個字意指「在心中觀察」。 
*6
一位緬甸醫師認為,與此詞約略對應的英文是「胃病」(gastric  troubles)。但是,另一位醫師認為,在西方醫學的分類裡其實找不到此緬文的對應術語,精確地說,這個詞的意思乃指「胃脹氣所導致的疼痛」。   
*7 「為法精進」(striving  for  the  Dhamma),或者「法精勤」(Dhamma-striving)的緬甸原文,意思是需要充分精進力、毅力的禪修實踐。
*8 參考巴英術語彙編。                                                
*9 這個可能被認為是含糊籠統的措詞,通常是指「涅槃」(nibbāna)的體驗。
  
 三、蘇加塔尊者(Sayādaw U Sujāta)所述的七個案例
 
1.  治好腹部腫瘤的禪修者
緬曆 1324 年 6 月(Tawthalin)的第三個月盈日(約西元 1962 年 9月),從仰光塔美(Ta Mew)來的杜卿對(Do Kin Thwe)  女士,開始在馬哈希禪修中心(Thathana  Yeiktha)為法精進。三天後,我〔蘇加塔尊者〕看見一群禪修者圍在她身旁替她按摩。 我問:「發生什麼事?」杜卿對回答說:「我很痛,因為腹部裡長了一顆腫瘤,所以不能久坐。我在家裡也是這樣,若朋友來聊天,約坐半小時後我就必須離開去按摩一會兒以減輕痛苦。我到醫院檢查,醫師說是肚子裡有一個大腫瘤(tumour),必須動手術摘除。這是四年前的事了。今年醫師說:『不行再耽擱,必須要動手術。』但是我心想,我有可能在手術進行時死亡,況且,我還沒有證得可
作為依靠處的法(Dhamma),因此我決定必須為法精進,所以來到這裡。現在,勉強打坐一小時後,肚子就痛得很厲害…。」 我說:「  妳在一開始時沒有讓我知道這件事。佛陀在《大念處經》(Mahāsatipaṭṭhānasutta)就說過,無論行、住、坐、臥,都可以保持正念。就妳的情形而言,為了避免腹部的疼痛,可以在坐時倚著牆,[11]或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甚至可以躺著修習正念。不妨選一個較不會痛的姿勢,坐著,或者躺著,以便保持正念。當妳的定力和內觀智生起時,腫瘤有可能會消失。」我向她指出了這一點。
她回答:「我會按照尊者的教導持續努力。但是目前我想先回家一趟,到醫院去檢查下。」我答應了她的請求。
經檢查後,醫生告訴她說:「妳應該動手術摘除它。不應繼續坐下去(為法精進)。如果再禪坐下去,妳可能會送命!」回家兩天後,她再次來到禪修中心,且告訴我這件事。
「這麼的話,妳應該繼續努力;是否會死,或者腫瘤是否會消失,我們以後便會知道。如果妳想坐在椅子上、或者想靠著牆而坐,都行,甚至也可以躺著修習正念。吃飯時,當妳用手指準備食物,拿取、舉起食物,張嘴,放入口中,咀嚼,吞食的時候,都應該持續以正念觀察這一切動作。此方式符合佛陀的教導(也就是,asite pīte
khāyite sāyite sampajānakārī hoti 12 ),而馬哈希尊者也據此解釋說,那樣地觀察就是在修習內觀…。」
杜卿對依上述的指示持續為法精進。約十五天後,當她正念地用餐時,她聞到一股不確定是從何處傳來的惡臭,思考了一下,她想,一定是因為她的腫瘤。 「如果是這樣,那麼你的腫瘤可能碎裂了!」我提醒她並繼續給予她鼓勵。[12]確實如我所說的,她的腫瘤逐漸瓦解,最後完全消失。對此,杜卿對非常高興。當她回醫院再作檢查時,醫師感到很
訝異地問道: 「哇!腫瘤不見了!妳做了什麼嗎?」
她得意地回答:「我在馬哈希禪修中心為法精進。瞧!雖然你說過,若我繼續打坐的話可能會送命,然而我非但沒死,甚至現在我的腫瘤完全消失了!」 那醫師說:「是真的嗎?這樣子看來,妳的法確實是個奇蹟!」
(那醫師似乎是個印度人。) 


 12 D II 292:「在吃、喝、消化(食物)與嚐味時,保持正知」。 

2.  治好腫瘤的比丘
一位有八年戒臘的比丘,從雪布鎮(Shwe Bo)的慶巴村(Kin Byar)來到仰光馬哈希禪修中心,從緬曆 1336 年 8 月(Tazaungmon)的第三個月盈日(約西元 1974 年 11 月)開始為法精進。他的法名叫作索巴那(U  Sobhana),自從他十七歲仍是沙彌時,就因腹部的腫瘤(tumour)而受苦。尤其是用餐後,腫瘤會撐起右腹部,讓他幾乎不能坐著。若別無選擇,他會用手壓住腫瘤所在的部位,這樣才能勉強坐著。
很多人建議他應該去接受治療,動手術割除它,但是因為害怕動手術,所以他就一直擱著。 到仰光馬哈希禪修中心參加第一次密集禪修期間,他在用完餐後並不躺下休息,而會直接到戒堂(Sīmā Hall)繼續為法精進。[13]坐禪時,他會用手按著長腫瘤的地方。約二十天的精勤努力後,他發
現他可以輕鬆地坐著且具備很好的正念,不再需要(於用完餐的第一坐)用手壓住長腫瘤的部位,這時他才明白,腫瘤已經消失。他可以持續打坐超過三小時,而且曾有五天的時間是日夜保持正念不斷,未躺下睡覺。禪修的第四十五天,他獲得允許能夠聆聽「內觀階智」錄音帶(Nyanzin) *10
。直到現在,索巴那仍是仰光馬哈希禪修中心的住眾,繼續著他的工作。他一直都很健康,腫瘤也未曾復發。 


 *10 馬哈希傳統所訓練出來的業處阿闍黎(kammaṭṭhānācariya,禪修老師),一般而言不會去評定禪修學員的內觀成就(attainment  in  insight),尤其是印證出世間成就(supramundane  achievement)。這麼做是健康而謙卑地承認我們的能力不足,因為只有正等覺佛陀才有能力確定其他人的成就。於是,為了讓已深入正法的禪修者瞭解自己在法上所在的位置,馬哈希禪修中心隔週會播放一次馬哈希尊者為時三小時的開示,叫作“Nyanzin”「內觀的進展」(The  progress  of insight)。此開示仔細地描述禪修者在不同的內觀階智時,所歷經的實際經驗。只有禪修成果受業處阿闍黎肯定、且由阿闍黎親自推薦的禪修者,才有機會聽聞此錄音開示。 

3.  一位在家眾的大腫瘤消失
四十五歲,住在毛淡棉(Moulmein)帶文晴(Daing  Wun  Kwin)的烏翁雪(U  Aung  Shwe),腹部長了很大的腫瘤(tumour)。他去醫院接受檢查,醫師的診斷是必須接受手術治療。為了在動手術之前能證得真正可依靠的法,他在緬曆 1330 年 3 月(Nayon)的第五個月缺日(約西元  1968  年  6  月)來到仰光馬哈希禪修中心(Mahāsī  Thathana Yeiktha)。有一天,在努力修習正念時,他藉由內觀,了知腹部裡的腫瘤突然爆破、碎裂,然後湧出的血迅速地排出,那影相好像是真正用耳聽到,用眼看到地歷歷在前。自此之後,腫瘤竟痊癒了!往後他持續為法精進,並圓滿成就所有的內觀智。直到今日,他仍健康、快樂地在「教」(pariyatti)和「行」(paṭipatti)二個領域上為佛法服務。[14] 


  4.  治好膝蓋關節炎的禪修者
在緬曆 1313 年,5 月(Wagaung)第一個月缺日(約西元 1951 年 8月)時,四十歲的古緬松(Ko  Mya  Saung)來到馬哈希道場的一個分部――明干禪修中心(Myin Gyan Yeiktha),開始在禪師的指導下為法精進。那時,古緬松罹患膝蓋關節炎已有五年的時間,儘管看過許多醫生,但疾病仍未能治癒。某次,終為出離心(saṃvega)所推動,他來到明干禪修中心。在這段努力修行的期間,他的膝蓋疼痛腫脹,而且愈是觀察那疼痛,疼痛就愈加劇烈。無論如何,他仍是依照禪師的指導,毫不鬆懈地觀察那疼痛。不過,在持續觀察下,那疼痛
漸變得極難忍受以至讓他掉下眼淚,而且他的身體也會被拋向前或向後,或者突然不雅地向上抽搐,這情形持續了約四天。其後,某次在他持續地正念觀照時,他看到自己的膝蓋和骨頭爆裂(的影相vision),當下他驚恐地大叫「啊!它破裂了!我的膝蓋破裂了!」    經歷了這事之後,他不敢再修習正念。但是在禪師的鼓勵下,他又重新開始修行,最後,膝蓋的腫痛完全消失,他再也不受關節炎所苦。 
 

5.  腫塊消失的長老
有位來自明干(Myin  Gyan)西北邊的那達遊寺(Nga  Da  Yaw)的蘇馬那尊者(Sayādaw  U  Sumana),在緬曆 1319 年閏 4 月(the  second Wāso) 13的第二個月盈日(約西元 1957 年 8 月)來到明干禪修中心為法精進。那時尊者的腹部有一個大腫塊(large  lump),平日須忍受難忍的痛苦。[15]雖然經過許多醫師的治療,但也只能夠獲得短暫的舒適,而無法將它完全治癒。因此,受出離心(saṃvega)所驅使,他決
定來禪修中心為法精進。 當他在密集禪修時,仿如有四個施咒的巫師(spelling-casting witches)不斷地騷擾他,推他、拉他、扯他、搖晃他。他說他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的形相。當他堅持繼續作觀察時,他的腹部感到極難忍的緊縮感與疼痛,對此,他因為心生畏懼,而興起想要回家的念頭。
那時明干耶克塔尊者(Myin Gyan Yeiktha Sayādaw)對他開示說:
                                                
13 緬曆類似於中國的陰曆,乃以月球繞行地球一周計一個月,故每年約 354 天,不同於陽曆採太陽系統而每年有 365 天。因此大約每隔三年,經緬甸傳統天文委員會的勘定,會於 Wāso 月作閏月處理,而有連續的兩個 Wāso 月。  


「不要害怕!疼痛終會消失。以正念觀察來克服疼痛。持續地以正念作觀察就是在修習七覺支(sattasaṃbojjhaṅga)…如果你真的害怕,我們會找人看顧著你…。」 獲得禪修老師的鼓勵與保證,蘇馬那尊者改變原本要回家的念頭,繼續努力修行。有一天早上,他感到腹部生起一陣劇烈的疼痛,
於是到後院如廁。那時,他發現他排出綠、紅、黃、藍四色的糞便和液體,此後即感到身體輕盈。此時,他徹底地治好他的疾病。他興高采烈地跑到禪師那裡說: 「痛不見了!完全不見了!他們消失了!」 就這樣,蘇馬那尊者於緬曆 1319 年閏 4 月(Wāso)的第二月盈日開始為法精進,到五月時(Wagaung)他的病便痊癒了。恢復健康後,他繼續留在禪修中心用功,直到雨安居結束。[16]
 
6.  氣喘痊癒的禪修者
烏翁明(U Aung Myint)住在明干村東方的雷迪村(Le Thit),在緬曆 1326 年 6 月(Tawthalin)的第七個月缺日(約西元 1964 年 9 月)來到明干禪修中心為法精進。那時,他已罹患氣喘(astham)約三十年之久。來到禪修中心,他把帶來的  30  元緬幣(kyats)交給禪師的淨人(kappiya) *11
,並告訴禪師說:「如果我死了,請用這些錢辦理我的喪事。」 禪師向他保證說:「施主(dakagyi) *12不用擔心!我會照料每件事。你只要精進用功就好了!」  六天為法精進後,他的情況變得更糟。陣陣的氣喘與呼吸困難讓他整整兩天連粥都無法進食,也使他的身體變得非常虛弱,坐得垂頭無力像是個大駝背。其他禪修者靠過去幫助他,心想這個老人看起來就快死了,並向他們的禪師報告這情況。禪師鼓勵並教導那年老的禪修者觀察他的疲累。於是,烏翁明滿懷信心地開始觀察「累、累」;兩個小時後,輕安舒適的感覺完全取代了疲累。 約一星期以後,他舊病復發,整整三天無法吃粥。許多人認為他就快死了。但禪師再次向他保證,疾病將會消失,鼓勵他繼續努力保持正念。聽到這話,圍在老人身旁的人說: 「他都快死了,怎麼可能再保持正念?」 然而烏翁明依循禪師的指示,持續專注保持正念,[17]結果,就如禪師所說的——他透過觀智,在心眼裡看見他的腹部爆開,各種顏色(綠、紅、黃、藍)的液體與腫塊(lumps)流了出來。 他驚訝地大叫:「師父!我的腹部爆開了!」 之後,他遵循禪師的指導,繼續修習正念,而氣喘宿疾已不再困擾他,因為它已完全痊癒。由於烏翁明曾出家作過比丘,所以他有很好的說法能力,這讓他得以在回家後向親朋好友流利無礙地弘揚正法(show the Dhamma) *13。時至今日(西元 1973)年,他仍然健康地活著。 
                                        
*11 緬甸貨幣,1 恰(kyat)約等於 0.43 馬幣。在㈥㈩年㈹的緬甸鄉村,貨幣的價
值較高、物價則相對地較低。〔中譯按:緬幣匯率,黑市價現在(02/2005)約1US$=800~900 kyat(緬幣),官方價則約 1US$=10 kyat  左右。〕


 *12 比丘(bhikkhu)稱呼在家信眾的客氣用語,從巴利文“dayaka”——布施者(護持比丘資具的人)——衍生而來。Dakagyi,意指「大施主」。 
 *13 「弘揚正法」(to  show  the  Dhamma),是一緬甸用語的直譯,意思是「教導為法精進(禪修實踐)」。 


7.  禪修者去除白斑病的疹子、癢和疼痛
二十歲,住在仰光潘索唐路(Upper Pan Zo Tan Rd)九十號的毛威明(Maung Win Myint),在緬曆 1336 年 5月(Tazaungmon)的第四個月缺日(約西元 1974 年 11 月),來到仰光馬哈希禪修中心開始為法精進。 「當剛滿十六歲時,我住在雪進(Shwe Gyin),在那裡吃了許多包含野狗、蛇、蜥蜴肉,以及味道怪異的其它野味。一年之後,我的整個身體包含手部和腳部開始發癢,疼痛,我的血液變得混濁不清,我的皮膚長出白色的斑點。每天晚上我都睡不安穩,常常得半夜起來抓癢。因為這個疾病,我的課業總是落後,無法順利進展, 「我去找 Dr. M. J.,他為我整整治療了三個月。每天除了要吃藥之外,還要施打每針花費八元(kyat)的針劑,然而病仍沒治好。[18] 「之後,我去找一個皮膚病專家,Dr.  K.  L.,一樣是吃藥、打針,醫藥費每天要花費十元。兩個月後,一樣沒有見到顯著的療效。大多數的時間裡我必須忍受這難受的癢,只有在看戲或其他娛樂時我才有短暫的快樂時光。就這樣,從十六歲到二十歲的期間,我每天都必須忍受這種苦,連一天的豁免都沒有。 「1974 年 12 月 2 日,我祖父送我到這個禪修中心讓我開始為法努力。我坐下修行兩分鐘後,就開始發癢,雖然我以正念觀察它,但是它並未消失。12 月 11 日,那癢變得完全無法忍受,於是我就離開禪修中心。但是,即使回到家,那個癢仍然存在,我一下抓它,一下試著觀察它。後來我的祖父知道我離開禪修中心返家,便又再次送我回禪修中心。雖然並非真的想回去,但是我別無選擇。下午的時候,我見到禪師,告訴他說,我無法以正念作觀察,因為身體實在癢得令人無法忍受。」 禪師鼓勵著我:「用正念克服它。癢終究會消失的。你若花錢去打針,還需忍受札針之痛;但如果以正念作觀察,你不用花一毛錢,也不會感到任何痛苦。」
「受到禪師的鼓舞,我回去坐下午 4 點到 5 點的那枝香。不到五分鐘,身體就開始發癢。下定決心要克服它後,我便持續地觀察「癢、癢」。最後,它終於消失不見。我非常高興。晚上6 點到 7點的那枝香,癢又發作。這次,它更加劇烈,甚至讓我流下淚來。[19]雖然我堅持繼續保持正念㆞觀察它,身體像被附身一樣地顫抖,但是癢仍然存在。然後,我把注意力拉到腹部起伏,只觀察它的移動。這時候,原本的癢突然奇蹟似地停止了,我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
「接下來的幾天,每次癢發作而加以觀察時它就會消失。我很高興,且更加喜愛打坐。12 月 20 日那天,癢又發作。天開始,即使我觀察它,它也不消失。我眼淚不自覺地掉下,同時汗流浹背。突然間,整個身體不斷地抽動。但是,我仍下定決心繼續保持正念,就是透過堅定地正念觀照,那個癢才完全消失怠盡。為何會有這種事,我完全不瞭解!」

「1975 年 1 月 10 日早上 3 點到 5 點的禪修期間,我的腳、手臂、背部和頭部全部癢得很厲害,在正念觀察下,它們消失了。然而後來當我以正念作觀察時,整個身體突然又癢起來。堅定地觀照它時,整個癢受突然消失,就好像它從頭頂離開了身體一樣。過去那種不舒服的灼熱感也以同樣的方式消失不見。約 11 點時,沐浴後我到戶外打坐,一隻流浪狗過來坐在我的身邊。因為牠身上的臭味令人難以忍受,所以我就把牠趕走。但是當我回到房間時,那臭味卻未消散。」
「我心想『這臭味從哪裡來?』然後就四處查看,後來竟然發現原來自己的身體就是那惡臭的來源!於是我立刻去洗澡,以肥皂用力搓洗身體。但是沒有用,無法去掉臭味。我的身體持續發臭了整整兩天,直到 1 月12 日。因為我覺得很尷尬,所以[20]那時候未告訴禪師。」之後,就在我正念觀察之時,那狗臭味消失了,所有的癢和難忍的感受都不見了。我的血液再次變得清徹乾淨,身上的白斑消失,皮膚也恢復以往正常滑細的狀態。」
「之後當我到皮膚病醫院做檢查時,護士們都感到很驚訝,因為她們曾經說過:『無論你打多少針,都無法根治這個病。』難怪她們會感到訝異!她們問我怎麼醫好自己的疾病時,我回答說:『我到馬哈希禪修中心為法精進。因為我持續地以正念觀察所有生起的名色,所以疾病完全消失怠盡』。」 她們大聲地讚歎:「哇!這個法的威力真強大!」 這就是蘇迦塔尊者所說的關於毛威明的事例,毛威明曾罹患叫作白斑症(leukoderma)的皮膚病三年。 
 
四、來自南迪雅尊者(Sayādaw  U  Nandiya)的個案
 
[21]
患不治之症者因內觀而痊癒
在業處阿闍黎南迪雅尊者出家之前,他已罹患了「局部癱瘓」(hermiplegia)(腳部局部癱瘓)、積水(hydrocele,陰囊(scrotum)腫大)等疾病,還經常不時地有暈眩的現象。醫師認為他已無藥可治,不再治療他。 成為比丘後,他持續地發高燒(fever),經過四個月的治療他才勉強恢復。盡全力振作後,他決心到毛淡棉(Moulmein)的馬哈沙諦帕它那寺(Mahāsatipaṭṭhāna Monastery)為法精進。但是,抵達之後,他未立刻開始禪修,因為他身體仍然很虛弱。然而,在體力恢復之前,他就開始禪修。 「老、病、死不會遲到個幾天,或等待人們。如果我繼續拖延,就是愚蠢至極。今天我就要為法精進!」這樣決意後,他就在那天開始努力修行正念。他沒有告訴別人,就是把自己關在房子裡精勤地努力,不鬆懈地觀察、注意一切[22]生起的覺受。因為他沒有經常更換姿勢,也可以說是因為耐心,所以能夠穩定地以正念作觀察的時間愈來愈長,從一小時逐漸延長至四小時,乃至更久。當他能一坐就坐上六個小時的時候,較粗的苦受便減少;當他能坐上十二小時而不挪動且保持正念時,所有細微的苦受皆杳然消失。於是,他自然地遠離一切的苦受,以及他罹患的各種疾病。我們必須記住,之所以能治癒疾病或減少病苦,都是因為持續地保持正念的堅忍毅力使然。
可以說,很難找到像南迪雅尊者所具備的那種稀有的剛毅和勇猛精進力。他將每一苦受都當作是觀察的所緣,未遺漏任何生起的苦受。他並不抱有「忍耐不住,就算了!  」這樣的態度,而是心想「我的唯一任務,就是以正念觀照任何生起的事物」。無論如何,因為持續地保持正念,使得他能免於一切的苦受。 十五年前,也就是當南迪雅尊者有十七年的戒臘之時,他開始教導禪修。他的方法是以馬哈希尊者的念處禪修方法作為基礎,但特別鼓勵禪修者要盡力保持原本的威儀姿勢。他教導禪修者,在改變威儀前、當想動的動機出現時,應以正念觀察這個想動的動機,如此逐漸加長(禪修者以單一威儀修行的)時間,從十五分鐘到半小時,乃至更久。有人認為加長時間是一種苛求,甚至是「背負不可
承受的負擔」,然而這樣的說法其實並不正確*14
另如緬甸諺語所
說:「如果力量不夠,就放下你的傲慢。」同樣地,如果不能持續地保持正念,也可改換姿勢,再繼續念住。*15 
     如此修行時,禪修者精進的時間,能從一小時增加到兩小時,然後從兩小時到三小時[23]乃至更長的時間。他們以正念觀察當下生起的任何感受。 有些禪修者能維持單一姿勢修行十二個小時甚至十五個小時,身體、手、腳等一動也不動。其中某些禪修者被教導使用適合他們個別健康情形的威儀姿勢,比如說,教導罹患暈眩(giddiness)或局部癱瘓(hemiplegia)的禪修者多以站姿(standing posture)修習正念,而患有痔瘡(piles)的人則主要以坐姿(sitting posture)修行正念,
14當他們能保持正念六個小時或更久時,往往得以治癒自己的疾病。若能繼續以正念作觀察,他們的威儀會更加穩固,一切的苦受和疾病也會完全消失,從而覺得輕安自在。                                                                                                        


*14 對此,馬哈希尊者曾說明:「關於這一點,某些人可能會誤以為,面對困難而精進努力,是一種“attakilamathānuyoga”(苦行)。事實上,這種精進符合佛陀在《轉法輪經》的教導(亦即:Katamā ca sā, bhikkhave, majjhima paṭipadā … Ayameva ariyo aṭṭhaṅgiko maggo, seyyathidaṃ -- sammādiṭṭhi …   sammāsamādhi.),在修習(正見為始的)聖八支道時,或說修習戒、定、慧之時,無論經歷多少痛苦,這種精進都不是“attakilamathānuyoga”(苦行)。它肯定是真正的修行方式,即 majjhimapaṭipadā〔中道〕。」 
*15 譯者改述這句話,「如果疼痛變得強烈乃至難以忍耐,以至於禪修者不再能準確地觀照所緣時,他可以改換姿勢,以便以另一種威儀讓正念有效地延續。
14 不知英譯似否顛倒兩種威儀的運用方式,因為若為了適應個別禪修者的健康狀況,局部癱瘓者似乎應較適合以坐姿修行,而患痔瘡者應較適合以站姿修行。 
 
在四種威儀中,南迪雅尊者通常建議禪修者先以坐姿修習正
念。當他們不能以坐姿培育正念時,尊者會建議他們以行禪(walking)的方式修習正念。行禪後再換立禪,再從立禪換成臥禪。因為以臥姿修習時容易睡著,所以尊者教導禪修者從坐禪開始修行正念,然後依上述的次序變換威儀姿勢。以這樣的方式修習正念時,禪修者的身體會變得沉重、僵硬——甚至如屍體一般的僵硬——就好像直挺挺地躺臥在床上一樣,也可能沒辦法入睡,但這不是因為被無明(avijjā)所蒙蔽,而是因為他能夠安詳沉著地以正念和智慧無間斷地觀察。這樣的寧靜可能持續終㈰,乃至一天一夜。許多禪修者曾報告說,當他們離開那寧靜與正念的狀態時,他們的疾病或疼痛消失無蹤,且身體感到非常安適輕快。[24]
下面所述的,是一些禪修者的親身經歷,他們都藉由逐漸加長單一威儀的修行時間而體驗到疾病或疼痛的止息。若是男眾禪修者的案例,則都有南迪雅尊者親自在旁看顧他們。


(取自  http://blog.yam.com/benji/article/35279257並將註解的位置做部份編輯,以利blog閱讀的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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