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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諦卡禪師(Jotika Sayādaw)講

果儒法師 譯

第五講 第一和第二觀智:名色分別智和了知因緣智

歡迎來禪修,很高興看到你們。有些人很早就來這裡打坐。看到你們來這裡禪修是令人鼓舞的,這意味著你們真的想要禪修,喜歡禪修。我只在這裡幫助你們,其實不是在教你們。只有當你真的想要學習時,你才能有所收穫,沒有人能真的教你,這是非常重要的。今天的禪修,我想從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開始,答案也非常簡單。我們最大的負擔是什麼?請花幾分鐘思考。問對問題是非常重要的,保留問題也很重要。只有當我們保留問題時,我們才能獲得答案,然後我們必須再保留答案。只有當我們保留答案時,我們才會發現另一個更深入和有意義的問題,然後,我們再度保留問題。保留問題是找到答案的正確方法。你們有問題嗎?你們有保留問題嗎?任何問題都可以問,只是問題必須與你的生命有關,它必須是很實際的問題,而非理論性的或假設的問題。


那些真的有問題和保留問題的人,他們非常嚴肅的、有意義的、有深度的過日子。當他們保留問題很長一段時間後,他們可以在生命中找到答案,你也可以在你的生命中找到答案,你無法從書本或某人身上找到答案,他們可能給你一些暗示,但是要找到標準答案,你必須在你的生命中尋找。標準答案不在字裡行間,而在你的生命、生活中。我再問:「什麼是你的最大的負擔?」你問過你自己這個問題嗎?如果沒有,現在問你自己:「什麼是我的最大的負擔?」猜猜看?我們最大的負擔是「我」。你感受得到嗎?如果你能放下「我」,你會感到解脫自在,「我」是最大的負擔,這是為什麼在禪修時,我們要學習的第一件事是:去觀察身心的生滅現象。第一觀智是去分辨名法(心法)與色法是無常、無我、沒有實體,沒我永恆不變的「我」和自我(ego),只有單純的生滅現象。這種智慧給我們帶來極大的解脫感,它解除心的負擔。這個「我」是心的創造者,它為自己製造負擔。開悟的第一個階段(初果)完全根除「我見」(sakkāya-dṭṭthi,薩迦耶見);然而初果並未根除貪,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初果的聖者亦未根除嗔、競爭和驕慢,只是根除「我見」。有人說:「這些人在禪修,但是他們仍然非常貪婪。」是的,他們可能非常貪婪,雖然他們貪婪,但是他們不偷,不欺騙別人,他們以正當的方法得到他們想要的。我要複習上星期所說的,並且從那裡開始繼續開示。


《清淨道論 》有如下的句子:「Nāmarūpānaṃ yāthāvadassanaṃ diṭṭhivisuddhi nāma.」。Nāmarūpānaṃ是複合辭,是nāma(名)加上rūpa(色)。名法是一種生滅過程,它沒有實體,沒有人,是無常的;色法不是一件事物,色法是一種特質,每當我們使用rūpa這個字時,我們並非談論一件事物,而是談論一種特質,像冷熱是一種特質而非一種東西,它們是一種生滅過程。它們會不斷的持續下去,它們有連續性,但是它們會生生滅滅,這是為何它被稱為是一種過程的原因。名法與色法的生滅過程是有區別的,他們並不相同。有人說:「沒有名法和色法這樣的事物,他們是一樣的。」這是不對的,它們並不相同,它們非常不同。Nāma(名法、心法)是一種意識、覺知;Rūpa(色法)是一種物質,沒有覺知的特質,它沒有覺知能力。名法有覺知的特質;色法則一無所知,它只是純粹的物質。他們是兩件不同的事物:物質與精神(身與心)。在禪修中,心變得非常平靜、寧靜,雖然有時一些念頭會生生滅滅,但是心能住於所緣境很久。心住於一境,而非把事物組合起來。當我們的心把事物組合起來時,我們得到一種概念(Paññāṭṭī);當我們的心不把事物組合起來時,我們就能知道事物的實相,我們便能看到有為法的特質。


當心變得如此寧靜,而能觀察到有為法的特質時,我們知道這只是特質,沒有人,非男非女,這是第一觀智,這是非常重要的,除非我們能獲得第一觀智,否則沒有進步的希望。我們知道:心識能覺知所緣境,例如,當我發出聲響時,這個聲音是色法,它是一種生滅過程。你可以聽到聲音持續著,然後消失。在我發出聲響之前,無法覺知這聲音;因為有這聲音,所以有覺知的意識。你可以非常清楚的觀察這兩者,現在,覺知的心生起,覺知的心並非早就在那裡,以便覺知聲音的產生。它並沒有在那裡等著聽到聲音,當有聲音時,才有覺知的心。在「覺知聲音的意識」之前有另一個「意識」,這意識是為了下一個覺知而生起,然而他們並不相同。我們認為:意識一直都是一樣的,念頭有連續性。當我們完全沒有念頭,而且有正念、有定力去觀察現在發生的事,我們觀察所緣境的生起,所緣境以前不在那裡,現在才生起。“Nāmarūpānaṃ yāthāvadassanaṃ diṭṭhivisuddhi nāma”, Yāthāva指如實的、適當的、正確的;Dassanaṃ指看見;Diṭṭhi是「見」;Visuddhi是清淨;Diṭṭhivisuddhi是「見清淨」;最後一個字nāma意指「稱之為」。整句的意思是:能如實的、適當的、正確的觀察名法與色法的現象,稱之為「見清淨」。


當我們看到巴利文中的Nāma時,我們必須知道它有很多意思,在不同的上下文有不同的意思。有些人將nāma-rūpa譯為名色,這是錯誤的翻譯。我跟智淨法師(Ñāṇavisuddhi)花了兩天的時間討論這個詞,我們討論許多種譯文。Nāma並非指名,名是一種概念。Nāma的其中一個意思是「名」,而它的另一個意思是「意謂」。在這個句子的開始,nāma指心的過程,而在句尾,nāma指「意謂」;diṭṭhivisuddhi指「見清淨」。因此這句巴利文應該譯為:如實的、適當的、正確的觀察名法與色法的生滅過程。Nāma-rūpa並非指名色,名是一種概念,色和形狀也是一種概念,他們不是實相(reality)。當我們已培養「名色分別智」時,並非指我們知道名與色,而是指:我們能觀察名法與色法的生滅過程。錯誤的翻譯帶給我們錯誤的觀念,有時它讓人混淆不清。例如,我們在坐禪,在吸氣和呼氣,起初我們知道我們身體的形狀、鼻子的形狀;有時,我們甚至想像空氣是長的,像繩子一樣,在我們的鼻孔進出。「長」是你想像出來的,哪來的長的空氣在那裡出出入入? 沒有長的空氣,但是,有時我們真的感覺空氣是長的。慢慢的,我們克服了對名和形狀的想像,我們漸漸能覺知呼吸的過程,有空氣進入,接觸,推進。而這接觸、吸入是一種非常簡單的過程,即使在這簡單的過程裡,我們仍有錯誤的見解(邪見)。


為了去除邪見,我們只觀察呼吸的過程,沒有與其他事物混合,我們所觀察的只是感覺而已。過了一會兒,我們觀察到「有意識」──能覺知感覺的意識。感覺可能是溫熱的,可能是冷的。當我們吸氣時,有點涼爽;當我們呼氣時,有點溫熱。這種溫熱的、涼爽的、推進和接觸的感覺,你能了了分明,而且沒有念頭生起。我們發現:有兩種不同的過程正在進行著,兩者都沒有人、沒有實體;兩者都不長久,他們不斷的生生滅滅。剛開始,我們不強調生滅,我們只強調它的過程。物質的生滅過程沒有意志,沒有意圖,例如:頭髮不知道它長在頭上,頭髮也不會想去任何地方。因此,是誰想要去?是心,是意識。物質(身體)沒有意志,沒有意圖。觀察意識如何跟著所緣境,我們想要聽,我們專注,這種專注是名法的特質──跟著所緣境,覺知所緣境。身體的生滅過程沒有覺知能力,而有「另一種過程」能覺知所緣境,這兩者非常不同。「名」的產生是因為所緣境,如果沒有所緣境,則不可能有任何意識,意識並非已在該處。


例如,當我接觸這枝棍子時,聲音並非來自棍子,也不是來自這個鐘。這意味著聲音不在那裡,聲音的大小取決於我撞擊力量的大小。聲音並非已坐在那裡等著一個接著一個出來;如果聲音已經坐在那裡,等著出來,不管我多麼用力撞擊,會發出同樣的聲音。因此,聲音不在棍子裡,不在這個鐘裡,聲音並沒有等在那裡。當棍子撞擊這個鐘時,有聲音了,這說明一切事物總是新的。去了解「事物總是新的」是非常重要的。 「看」亦然,當沒有「覺知」時,當你的眼睛閉上時,你看不到前面的東西。當你張開眼睛的那一刻,當你的眼睛接觸外物時,眼識立即生起,眼識在當下生起。你可以觀察這兩件不同的事物:所緣境和意識。這是名色分別智。在另一種情況,例如:當你想要移動時,意識首先出現,先有移動的意圖,然後手或腳才移動。以聲音為例,聲音為意識產生的前提,因為有聲音,所以才有覺知的意識。以移動為例,你的意圖為移動身體的前提。心的生滅過程取決於身體的過程,或身體的移動過程取決於心的作意,以兩種方式運作。當我們感到餓時,我們想要吃,我們吃食物,把食物放進嘴裡。是誰在吃?是身體在吃,是身體的動作。手拿食物並且把它放進嘴裡,如果你不動手,只是坐著,看著食物,並且告訴食物到嘴裡來,食物不會自己來的。心想要,並且給予指示,對身體指示,所以是「心」想要,是「身體」(嘴)在吃。是心想吃,嘴在吃,而非「我」在吃,但是我們總認為是我在吃,事實上,如果你能了解這是身心的作用,那麼你有「見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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