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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從何來;如何離苦》4/6

隆波帕默尊者

 

大家不要覺得修行是很神秘的事,也不要以為修行很難,修行就是學習自己。最開始,要有學習的對象——覺知自己。有身,覺知身;有心,覺知心。但強迫自己與打壓自己是不可取的,看似寧靜,卻不會生起智慧,有的只是靜止而已。如果非常嫻熟於讓心靜如止水,那麼一旦心從中鬆脫出來,情況就會有點糟,脾氣會變壞,很容易生氣,煩躁不安,等等的。因為靜止得太久之後,它會連本帶利地向我們索討。

而真正的覺知,是既不走神也不打壓,它是很自然的,並不難。我們只要及時去知道,但不阻止,不要禁止心跑,這是阻止不了的。心跑了,知道;心跑了,知道。知道的那個瞬間,「醒」的狀態就會短暫生起一剎那。如果常常這樣訓練,我們就像是一整天都是「醒」的。

觀身工作,觀心運作,彷彿在看別人工作,而不是「我」工作。僅僅只有兩種錯誤的情況:一,走神而忘了自己;二,緊盯,專注,打壓。只會有這兩種錯誤的情況。一旦瞭解何謂「錯」,我們就會「對」。

無需努力禁止發生錯誤,不需要阻止心跑去想。可以想,然而心去想了、迷失了,要及時知道。如果及時知道了錯誤,心會自行正確。假如刻意不讓出錯,心會苦悶,就會演變成緊盯,那就不好用了。

幾乎百分之百的修行人,不僅是馬來西亞和中國的修行人,也包括泰國人,每次開始修行,每次都會打壓自己。我們以為這就是「覺知」,事實上,這並不是覺知,這是在修苦行。我們的心已經不是正常人的了,心比平常狀態更寧靜、更好。緊盯會阻礙開發智慧,所有的一切都靜如止水了,比真實的情況更為寧靜。

以前看動畫片的時候,禪宗師父會拿著香板「打人」,小時候想,為什麼要打人呢?猜想是專打睡著的人。但也有「醒著」的人挨打了,事實上,是他們的心走神了。錯誤只有兩種:不是走神,就是緊盯。心走神了,忘了自己;以及緊盯著,在打壓自己。何時沒有錯,何時就對了。但想要「做對」,是操作不了的。只要知道錯誤。知道錯誤的瞬間就會自行正確。就像考試中的判斷題,非對即錯,非錯即對。如果及時知道錯,就會自行正確。

我們已經知道什麼是錯的——打壓自己是錯的,這樣就會知道正確是如何的。我們知道走神是錯的,就會知道什麼是正確的。而正確是無法被呵護的,正確是一剎那、一剎那的,一會就又迷失了,要再知道;再迷失,再知道。就是這樣一會錯,一會對,一會錯,一會對。多多地去訓練。

有的人透過覺察「心跑去想」來開發智慧,心跑去想,已經錯了,然後回來覺知自己,一會又跑去想了,又再覺知自己。有些人只是看到這些現象,就能體證道與果,照見到——跑去想的心,臨時生起而後滅去;覺知自己的心也是臨時生起而後滅去。心跑去想,是心自己跑的,覺知的心也是自行生起的,毫無刻意的自行覺知起來。看到心是無我的,無法控制,自行運作。這點非常重要。

首先要訓練心獲得正確的禪定,否則無法開發智慧。迷失的心是無法開發智慧的,因為尚未看見名色(身心);緊盯的心是靜止和憋悶的,也無法開發智慧。因為身體被干預,心也被干預,便沒有實相可觀了。

因此,如果心走神,忘了身、忘了心,就看不見實相;如果是緊盯著,身寧靜、心寧靜,也無法看見實相。最好的心是普通人的心,也就是平常心。就是這個平常心——佛陀開示說:心本來是清明的。平常人的心原本是清明的,透亮、舒服,自身就擁有快樂。但我們喜歡干擾它——煩惱習氣生起時,修行人喜歡去干擾心。而不修行的人,心又變成煩惱習氣的奴隸。修行人喜歡跳進去打壓心,這是不可取的。如果讓心被煩惱習氣所控制,就表示太了,如果強迫讓心靜止,又表示太緊。

中道,指的就是平常心。平常而普通的心,沒有「修行人」的矯揉造作。但當我們開始實踐,幾乎百分之百的都會構建內在的境界,稱之為「修行人的境界」。作為修行人,就要有修行人的樣子:一定要這樣走,一定要那樣坐,無論做什麼都一定要跟普通人不同,心一定要比平常人更平靜。這些全都是我們的嚴重誤解。我們構建出某種境界,然後被卡在其中,自以為這就是修行。

事實上,修行並不是要構建某個境界而後住進去。修行只是如其本來的知道身與心。沒有任何矯揉造作,也無需任何刻意的經營。如果沒有刻意造作,就會看到心在自行變化:它一會兒在覺知,一會兒跑去想;跑去想了片刻之後又生起疑問,等等的。心跑去想,是自己跑去想的;心疑惑也是它自行疑惑的。讓心不停地變化與工作,我們有覺性的覺知到它,進而看見:心是無常的,始終變化不斷。心能夠自行工作,心不是「我」。

若想開發智慧,心就一定要先正確契入「醒」的狀態,輕鬆自在地覺知自己。那是自然的心、平常的心,而不是屬於修行人的矯揉造作之心。隆波越這樣講,大家的矯揉造作就越嚴重,感覺到了嗎?心幾乎全都靜止了。這樣還能觀到什麼呢?一切都已靜止。不需要這樣。緊盯…昏沈…不好,還有另一種錯誤——迷失或忘了自己。只有這兩種錯誤而已。

如果沒有誤行到兩個極端,就剛好是正確的。剛好正確——就在於什麼都沒做。平常心本身就已經足夠,就以平常心去覺知身心,如身本來的面目去照見身,如心本來的面目照見心。如果以刻意造作的心去觀——身體靜止,心也靜止。比如經行的時候,有些人走得硬邦邦的,打坐也是僵直的,有時候乾脆睡著了,打坐的時候忘了自己,那是不行的,打坐之後僵硬起來也是不行的。不是太緊就是太,這要慢慢練習和調整。

修習任何一個禪法,及時的知道心:心迷失了,知道;心打壓自己、緊盯,也要知道。不斷的及時知道,最後就會得到平常心。平常的、普通的、自然的心是什麼樣呢?時苦時樂,時好時壞,平常心就是這樣。不用跳進去干擾試圖讓它必須一直好下去,試圖讓它一直快樂,始終都很寧靜。

待到我們擁有了普通而平常的心,就會看見普通而平常的身體,看見普通而平常的心。如果以不平常的心去看,不會看見平常的狀態。

法並不是什麼奧秘的事物,法是平常與普通的!及時的知道——走神,知道;緊盯,知道。最後就會擁有平常心。接著,就以平常心來觀身工作,觀心工作。就會立即感覺到身體不是「我」,就像是洞穴或外殼,心只是臨時借居其中。身體不是「我」。這個禪堂好比是身體,我們好比是心。我們和禪堂是兩個不同的部分。同樣,心與身體也是不同的部分。我們會看到身體不是「我」。

繼續慢慢觀察與學習,就會看到心也不是「我」,心能夠自行運作。心能夠自己想,自行快樂,自行苦,自行貪、嗔、痴。我們並沒有刻意要生氣,它自會生氣。馬來西亞人也是這樣嗎?沒有刻意要生氣,也會生氣?或者要先決定了生氣才生氣?事實上——沒有刻意要生氣,也會生氣;沒有刻意要愛,也會愛。因為心能夠自行運作,心不是「我」。

慢慢去感覺和覺知,探究它們的實相。要用功!心跑了,知道;心被打壓了,知道。最後就會獲得寶藏——成為「知者,覺醒者,喜悅者」的心。

僅有覺知是不夠的,必須還有喜悅。好的心,是「知者、覺醒者、喜悅者」。如果換作現代語言應該如何形容呢?「輕輕鬆鬆」。慢慢練習,慢慢觀察,持續而及時地知道自己的心,接著就會得到正確的禪定。

正確的禪定,即是心毫無強迫地與自己在一起的狀態,它毫無任何刻意地覺知自己。泰文稱之為「心跟自己在一起」,馬來文不知道是什麼?「心跟自己在一起」——中文怎麼說?(翻譯用中文回答)對嗎?對。心與自己在一起,心沒有忘記自己。心與自己在一起,是輕輕鬆鬆而非苦悶的。

為什麼隆波在此特別強調呢?因為,如果通不過這一點,就無法開發智慧。如果心是對的,開發智慧就順理成章了。只有心成為知者,才能夠進入開發智慧的階段。

怎麼做才能夠如其本來地觀身與觀心呢?觀身與觀心的方法有所不同。「觀」不是用肉眼看,而是以心知道,以感覺去知道。比如現在,每個人都試著閉上眼睛。能感覺到嗎?身體在呼吸。不是在用肉眼知道,而是在以感覺知道。感覺了到嗎?身體在呼吸。如果看見身體在呼吸——能夠繼續感覺到嗎?有個知道身體在呼吸的知者,那個知者就是心。心是知者,身體是被覺知的對象,心與身是不同的部分,這就已經開始開發智慧了。名色開始分離——智慧之門已經開啓。就會看到身體是一個部分,作為觀者的心是另一個部分。

輕輕鬆鬆的覺知,在心中會生起感覺:身體不是「我」。身體好像是洞穴或外殼,心只是借居其中。心是知道身體的人,身體並不是「我」。如果持續地觀下去,接著——工作時,移動身體,就可以毫無刻意而覺知,感覺身體在動;吃飯時,看見身體吃飯,心只是觀者;洗澡時,看見身體在洗澡,心是觀者;如廁時,看見身體如廁,心只是觀者。慢慢的觀察就會知道身體不是「我」。

如果有些人不喜歡觀身,則可以觀心。觀察到了嗎?心時苦時樂。當下一刻,誰有快樂?請舉手。此刻誰有痛苦?請舉手。此刻誰感到不苦不樂?請舉手。看來不苦不樂的人居多。有誰不知道現在是苦、樂或不苦不樂的嗎?誰根本不知道?那些不舉手的人是屬於哪一類?樂不舉手,苦不舉手,不苦不樂也不舉手。就只剩下不知道的了,對嗎?然後問:不知道的,請舉手。依然不舉手。那就是屬於「一切皆空」的族類。

慢慢觀察我們的心。如果是觀身,就會看見身體呼吸,身體行、住、坐、臥,就像現在坐著,看到身不是「我」。如果是觀心則會看見——心時而快樂,時而痛苦,時而不苦不樂;心時好時壞,時貪時嗔時而痴。心始終變化不斷,有的只是無常。持續的觀下去就會看見它們都是自行變化的。心快樂是自行快樂,指揮心去快樂是做不到的。好,現在每個人試著指揮,「願現在心有快樂」,能夠指揮嗎?無法做到的。除非心進入禪定,那便會有快樂。

而平常的心,必須在因地用功,快樂才會生起。什麼讓我們有快樂?想到了嗎?什麼樣的因會讓心生起快樂?當心接觸到喜愛的所緣就有快樂;碰到不喜愛的所緣,心就痛苦,因為不喜歡。這些都不受我們掌控。看到這個人的臉,心中生起快樂;看到那個人的臉則有痛苦,我們無法指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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