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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加尼亞]

概要

以下是德加尼亞禪師的反思、想法、建議和小案例的一個雜錄,可以用作引發思考的素材。它們是從禪師的小參、早上的佛法提示、和禪師的那本用緬文寫成的藍色的指導手冊翻譯過來的。因為這些都是摘錄出來的,脫離了當時的語言環境,所以對那些還不熟悉禪師的教法的禪修者來說,可能並不是每一個乍看上去就有道理。請運用那些能夠馬上對你和你的個人經驗產生效用的,並把其余的備作他日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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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特性是去知道。每一個人已經有這種覺知的天性存在,我們禪修是為了去開發、去增強並且讓它增長。我們只需要更多的正確的練習,不是那種強行或者專注的練習。當我們連續地、每時每刻沒有間斷地禪修時,覺知的慣性和力量將會自然地發展。這就叫做正精進(sammā-vāyāma)。一個覺知的心和一個沒有覺知的心二者之間存在巨大的差異。通過努力的專注得來的覺知只會短暫地持續。通過連續的禪修自然發展起來的覺知可以持續更久,並且不會只因為一些外部原因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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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來到禪修中心,計劃投入大量的努力,並且在短時間內達到盡可能多的目標。這是貪心在運作!禪修要做長遠打算,它是一項生命改造工程,不到最終解脫不能休息。我們需要學會怎樣善巧地去跑這項馬拉松運動,並且學會培養盡可能多的善良的心理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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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兒我們不會“給你法”。我們只是教你怎樣在禪修中變得善巧。這才是我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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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日常生活中,你不能通過強力的覺知來禪修,或者通過不自然地投入額外的精力來禪修。你已經來這兒,來學習一種你可以在日常生活中運用的禪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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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禪修的時候,有正在發生的(目標)和正在禪修的(心)二者。如果你只去注意正在發生的,而不去注意心是怎樣觀察的,你就不會覺知到心裡對正在發生的事情生起的貪欲或者嗔恚的反應。當你對了解心感興趣,並且去注意觀察心的時候,你將慢慢地開始理解禪修。能夠善巧地禪修是一種智慧,這比“得到法”更重要。一旦你學會怎樣禪修時,那個就會自然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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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維這個道理:只要我們想看到或者經驗到某種特定的目標,那說明還有貪心存在。當我們的觀察心裡有貪欲的時候,我們不能說我們在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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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開始禪修的時候,僅僅有覺知還是不夠的。你需要運用其他的支撐物來加強它:比方說,思維你會怎樣禪修,和身心正在發生什麼的問題。當心裡充滿了善的念頭時,心沉溺在不善的念頭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少。心不能同時思考兩種東西。如果正思維存在,邪思維就不可能存在,心也不會迷失在妄想裡。給心一份工作,讓它運轉起來。每時每刻並且長時間地擁有覺知才能開發出覺知的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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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覺知的慣性,這樣才能在生活的各個方面(如教育、生意和職業等)卓有成效。禪修的進步也同樣需要慣性。但是記住,這種慣性不會通過施加大量的精力得來!如果我們施加大量的精力,到一天的末尾我們只是白白浪費了許多精力。我們要的是那種從平穩的、不間斷的禪修中生起的慣性。有園藝經驗的人可以想想這個:如果你想種花,你會怎麼做呢?你會想“開花肯定需要很長時間…”然後揠苗助長嗎?不要這樣!當然,你會給它澆水,然後給它施一定量的肥料。生長是花自己的工作。“你”不能強迫它生長。你只能去創造能夠幫助花茁壯成長的環境條件。同樣的道理,在禪修中,你去創造並且滿足能夠幫助禪修“茁壯成長”的條件。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求你持續並且堅持不懈地禪修的原因。當慣性建立起來,即使你不想讓覺知出現,覺知也會在那兒。這就是為什麼你要穩定地一整天都禪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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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禪修者知道他們應該勤奮地禪修。然而,很少有禪修者明白怎麼樣勤奮地禪修。許多禪修者勤奮地去聚焦於一個目標。其實,我們禪修是為了正確地去理解目標的根本特質。我們不僅僅只用精力去禪修,我們同樣需要運用明智的覺知去了解這些目標。只有這樣,理解才會生起。當我們說需要精進時,我們說的精進並不是那種聚焦的精力。我們需要的精進是堅持不懈。正精進需要運用我們的知識、正確的態度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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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是

● 當目標生起時,練習去認出它,並且

● 發展觀察心中的智慧

正念禪修的工作不是讓目標消失。我們禪修不是為了去掉目標,也不是用我們對禪修的先入之見去觀察或者創造當下的經驗。我們禪修是為了認出並且理解正在發生的事物的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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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麼是錯的非常重要。只有當你認出什麼是錯的時,你才會慢慢理解什麼是對的。你可以從你認為對禪修不利的環境中學到很多。也許會有不愉快或者痛苦。不要評判這些環境對禪修來說是“壞的”。沒有“壞禪修”這種東西。按照法的方式,只有正在發生的事情。接受那種處境並且保持覺知。如果你能夠覺知到正在發生什麼,那已經很好了。然而,人們通常去注意正在發生的事情,然後把它評判為“好的”或者“壞的”,這樣不會有什麼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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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禪修的時候,不需要去控制或者約束你的移動。不要走得太慢或者太快。只需以自然的速度行走。自然地去做每天你需要做的事情。你在學習並且練習怎樣更好地去注意並且覺知正在發生的事情。比較身和心二者,哪一個更快?(當然是心!)所以,不要放慢自己的身體的移動,練習讓你的精神官能變得敏銳並且強大,這樣禪修就變得自然了。不用去看,我們也可以看到。不用去聽,我們也可以聽到。不用去嗅,我們同樣可以聞到。同樣的道理,不用專注,不用投入強行的精力,我們也能夠自然地覺知到。一旦自然的覺知出現,我們只需去讓它維持更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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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觀察事物的發生。相比較只看到一個事物而言,當你能看到整個的圖像時,這樣的覺知難道不是更好的覺知嗎?當有很多的愚痴存在的時候,甚至觀察到一個目標都會很難。當心的接收器變得更加強大,它能夠覺知到許多的目標,並且捕獲更多的頻道,因為覺知的力量和視野都擴大了。就在此刻,六根門頭有如此多的事物生起。如果你能夠盡可能多地去覺知這些,難道它不是正念嗎?所以在內觀禪修中,心能夠看到更多的目標說明正念變得更加強大了。當心帶著某種智慧去覺知的時候,愚痴更難生起。這就是為什麼覺知需要和智慧呆在一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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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的禪修變得更有經驗的時候,你應該能夠用六種感官目標中的任何一種來進行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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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告訴我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禪修是多麼的困難,因為外面比禪修中心有更多的目標。你認為他們指的是哪種目標呢?是的,在外面有更多的概念法(paññatti),像汽車、人和建築等。人們經常會去注意這些東西,只是因為他們還沒有理解究竟法(paramattha)。這兒的究竟法也就是外面的究竟法。在禪修中心只有六個根門或者六種目標,在日常生活中也只有六個根門或者六種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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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比在日常生活中運用法更有趣的事情了。人們在日常生活中不太運用法,是因為它們不知道法的品質、重要性和內在價值。真正在外面禪修的人會知道這種禪修的價值,他們沒有這個東西就沒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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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改變你關於禪修的觀念:你並不是在回家…你是在回到另外一個禪修中心去!把你的家當作一個禪修中心。現在,你認為在這兒的行禪與你在外面日常生活中的行禪是不一樣的。在這個禪修中心,保持覺知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在外面,當“我的房子、我的家、我的家庭”這些觀念在推動你的時候,就會有許多的渴望。所以,你需要從改變看待你的家的方式開始。當你看待家的方式和你看待禪修中心的方式相似的時候,禪修就會變得更順利。現在的情況是,只要你一回到家,所有你在外面需要完成的任務已經變成最重要的。這跟態度非常相關。當你回到外面的世界的時候,保持檢查你的態度、觀點、想法和幕後觀念。當你用看待禪修中心的方式去看待你的家,你的禪修也會進行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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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生活中,有如此多的機會來練習布施(dāna)。比方說,當你開車的時候,你給想超車的人讓路。難道這不是布施嗎?是不是只有當你供養金錢才算布施呢?給別人空間怎麼樣呢?挪過去一點,把為自己佔的地方讓一點給別人,這也是布施。只要當我們在付出的時候,我們就是在練習布施。當我在市場裡禪修的時候,我注意到人們並沒有真正注意他們想去哪裡,因為當他們行走時他們沉浸在思維中,或者邊走邊數錢。很多人會急匆匆地走路或者迷失在念頭裡。他們經常會撞到我以至於我很心煩!(笑聲)我不得不經常避讓他們。當我溫和地給他們讓路的時候,覺知是存在的。因為我經常給別人讓路,我發覺我自己開始喜歡給別人空間了。當你慢慢擁有覺知的時候,你就會看到這些東西。微笑怎麼樣?難道它不會使看到它的人愉快嗎?哪一個表情對眼睛更容易:皺眉的表情還是微笑的表情?所以,布施並不僅僅是關於錢的事。給予空間也是布施。如果可能,給予你能夠給予的東西。當然,所有的這一切都以心的品質作為基礎。如果心態是負面的,你不會想給予任何東西。當心的品質是善的時候,當別人需要或者請求某事的時候,你會更容易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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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禪修是為了開發覺知,並且增強心的善的品質。當五根平衡並且足夠敏銳的時候,我們就會覺知到目標。我們不會因為想看到事物就能夠看到事物。我們只能看到我們能夠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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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中刻意地投入精力不一定會增強覺知。我們會白白浪費了精力!只有當覺知和智慧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心的力量才會增長。當我們用正見和正確的態度禪修時,我們的心和精神官能將會得到發展,也會推動繼續禪修的善法欲(chanda)。相反,用煩惱驅動的態度禪修只會讓身心變弱。我們也會變得對禪修厭倦,最終會喪失繼續禪修下去的善法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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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禪修者不會把法和禪修帶到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呢?為什麼禪修者沒有維持那種持續並且堅持不懈地禪修的善法欲呢? 因為許多禪修者是過來休息的,而不是過來學習怎樣善巧地增長理解的。當一個目標是到達平靜的禪修者到達平靜的狀態時,他可能就不會全心全意地禪修了。另一方面,一個目標是理解真實的禪修者直到他徹底地理解的時候,才會停下來休息。如果禪修者能夠善巧地發展理解,他們就能夠在任何地方運用這種禪修。其實,當心處於平靜和穩定的狀態時,是該做調查的時候。心已經准備好用理智禪修,並且准備好學習和探索正在發生什麼。如果我們沒有認識到這個時候正確的前進方向,貪心就會潛入並且享受這種平靜的狀態,很多禪修者都是處於這種狀態!我們為什麼禪修?我們禪修是為了讓心平靜下來嗎?還是為了理解事物的真實樣子?平靜並不是正念禪修的終極目標,它只是一個副產品而已。當我們非常深刻地理解法性的時候,平靜就作為智慧的一個內在屬性自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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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禪修者想要禪修的時候,他們喜歡閉上眼睛。雖然許多禪修者已經禪修了一段時間,但是他們可能還不熟練在看、看到、談話時的禪修,因為他們在這些方面沒有多少練習。睜開眼睛或者閉上眼睛並不是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心是善的還是不善的。

● 看和看到一樣嗎?

● 不去看你能夠看到嗎?

禪修的時候,問自己一些問題。這種興趣、好奇心和調查可以決定覺知的領域有多狹窄或者廣闊。如果你只把自己限制在我們討論的問題上,你的覺知的領域也就只有這麼寬。我剛開始禪修的時候,我聽到人們談論無常性。我就問我自己:“有沒有一種東西可能是永久不變的呢?”我到處尋找並且做實驗…到現在我仍舊沒有找到,也許某個地方真有這種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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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只是等待並且觀察的時候,就會有更多的對目標的覺知,也會有更多的對知道這些目標的心的覺知。當覺知存在的時候,你肯定會知道;當覺知不存在的時候,你也肯定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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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覺知起主導作用。在練習了一段時間並且有了一定的理解之後,覺知和智慧將會同時生起。然後,智慧將起主導作用。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當我們練習“覺知+智慧”的禪修時,我們需要收集大量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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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需要禪修?我們禪修是因為煩惱非常強大。只要去觀察心。隨著事物的發生,貪欲或者嗔恚是否已經出現?或者“覺知+智慧”存在嗎?當存在不善的心態時,心的感受怎麼樣?它體驗到什麼?你對這種體驗不滿或者沮喪嗎?或者你能夠接受正在發生的事情的真實樣子?用錯誤的態度繼續禪修只會導致更多的嗔心,並且你最終可能會對這種形勢感到氣餒。當正確的態度和智慧存在時,心接受事物的真實樣子是可能的。但是請注意:當智慧把正在發生的事物接受為目標時,智慧不會接受觀察心裡的不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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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一直在觀察心的禪修者將會觀察到每次不善的心態的生起。乍看起來,似乎這些不善的心態會大量地發生。如果禪修者用錯誤的態度去觀察,認為這些東西發生在他個人身上,他就會很痛苦。當覺知和智慧增長的時候,正確的態度也在心的背後運作,禪修者甚至會因為能夠認出不善的心態的真實樣子而感到喜悅和充滿興趣(pīti somanassa)。這可以這樣比喻:當小偷每次偷東西的時候,如果警察都能夠抓住,這個警察將會被升職。相反,如果警察每次都讓小偷逃脫,他就會被降職!這裡,小偷可是一直都在偷東西!當目標生起的時候,你是用煩惱去體驗目標呢?還是用智慧去觀察目標?用覺知+智慧去觀察。否則,煩惱就已經接管你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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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認出思維只是思維的時候,心會變得清澈。心是由於覺知而變得清澈的。否則,當心不能夠覺知到思維的發生時,它可能模糊而渾濁。當你把思維只是當作一個目標時,思維並不是問題,就像你把呼吸當作一個目標一樣。你可能已經從別人那裡聽說,太多的思維不好,並且你不會得到任何的定力。不要根據目標來下這樣的判斷。更重要的是覺知存在。如果覺知存在,就已經很好。目標和你並不相關。如果覺知很強大的話,思維自己就會減少。盡管那樣,我們只是在說表面層次的思維的減少。像家裡正在發生什麼的思維、關於未完成的生意的思維等基本上都屬於表面層次的思維。當這些思維減少並且你看到更多微細的思維時,乍看起來會有很多的思維在發生。在一個更微細的層次,你會看到許許多多的思維在發生!思維看起來越來越多了。心就一直在自我對話,從你早上醒來一直到你晚上入睡…有時候,它甚至會說得很大聲。當心剛剛醒來時候,它在說什麼呢?“我要上廁所。”(笑聲)其實,只有當正念和正定很強大的時候,這些思維才會被觀察到。心在給不同的事物貼標簽、評判、認讀符號或者數字、談話、或者解釋意義。當正念比較弱的時候,每次當心和目標接觸時,你不能看到心在工作。只有當正念和正定很好的時候,你才能看到這種微細的思維。在這個層次,會有很多的思維,它們迅速生起。在這種自我對話後面,會有一些在背後運作的觀念。貪欲會用一種方式發言,而嗔恚會用另外一種方式發言。你會認出這些東西。剛開始的時候,你會把故事情節當作目標。然後,當你把思維本身當作一個觀察目標的時候,你就不會那麼多地去注意故事情節。你會看到思維的法性,並且會把思維當作應該覺知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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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因為我們想要某事就能得到它,也不會因為我們非常想要就能得到。我們能夠得到的東西依賴於事物在多大程度上因緣和合,也依賴於我們根據我們的努力付出了多少努力。當我們理解這點的時候,想要某事或者某種經驗的欲望最終就會減少。它會被一種善法欲所代替,那就是通過禪修善巧地去和合事物產生的因和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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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些試圖得到法的人:你有沒有想過“法”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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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到心並不容易。當你確實觀察到心時,理解生起也不容易。去理解煩惱甚至會更難。你必須一直、一直對心感興趣,並且持續地去了解它。這裡最重要的要素是要有正確的態度:正在發生的事情是法性,是要去知道或者觀察的目標。一旦正見和正確的態度存在時,去勤奮地保持每時每刻的覺知。不要去干涉目標!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讓它發生,因為它和“你”沒有什麼關系。隨著慣性的生起,覺知的領域會擴大,智慧肯定也會隨著生起。當觀察心在力量和智慧方面增長時,它慢慢能夠看到煩惱的不同的變種和陰謀詭計。目前,因為心作為煩惱的運動場已如此之久,煩惱已經策劃好了所有能夠進入運動場的入口。煩惱圍繞著這個運動場奔跑,現存的智慧還不是足夠的善巧能夠反擊它。但是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只要覺知存在,你可以從每一種經驗中學習並且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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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會去注意概念法( paññatti )。一個帶著愚痴的心是不能認出究竟法的(paramattha)。覺知知道目標的發生或者生起,但是只有智慧能夠徹底深入事物的核心,並且理解它的自然的特質。所以,請思維這個道理:如果我們用一個強烈的、固著的專注去禪修(又沒有正見),而不是去認識煩惱並且善巧地讓它們變稀薄——我們可能會創造出任何我們想要的經驗!我們可以用強烈的專注創造出一切,甚至創造出涅槃的概念。這就是為什麼我對這種專注如此謹慎的原因。它能夠創造出它想要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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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去跟隨故事情節,你只能夠抓住概念。過去和將來都只是在故事情節中。正在發生的事物的法性是心,是心在當下時刻的生起。所以,如果當思維存在的時候你知道思維存在,那說明覺知已經在工作了。當你看到思維的時候,不要立即得出心是不安的結論。心有某種程度的平靜,這說明覺知是存在的。只有當沒有覺知的時候,你才能說心是不平靜的。但是,只要心能夠覺知到思維,那就說明已經有某種程度的穩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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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心從來沒有看到自己的微細層次的話,心就能夠並且將會創造出許多的東西,而且會相信它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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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讓我來說說想蘊和智慧是怎麼樣運作的。你聽到一個聲音。假設心已經把聲音作為一個目標來看待。那麼,當你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心不會把聲音解釋為鳥的聲音、鐘的聲音或者蟋蟀的聲音嗎?想蘊(saññā)解釋聲音並且從解釋中創造意義,而智慧(paññā)知道聲音只是聲音。你認為這個過程是一個接一個地發生的嗎?不是的。它們都是同時並且一起發生的。當你能夠看到心的不同部分用這種方式運作的時候,你就會立刻看到很多的東西。我們不需要對聲音和它的概念分別地禪修。它們是一起發生的,並且心已經知道它了。我們想要去掉概念嗎?不是的!記住我們在這兒的禪修不是為了去掉想蘊。我們只是想要減少把概念法作為目標,但是我們需要概念。沒有概念,我們甚至不能走路或者上樓梯。當我們上樓梯的時候,想蘊已經記住了每一個梯級之間的距離。只要給我們已經習慣了的梯級增加幾英寸,我們就會絆倒!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是更多地去注意真實(paramattha)。想蘊在心和目標碰觸的時刻做記憶的工作。當心和目標碰觸的時候,想就已經產生了。這是心的一個自然的部分,我們怎麼能夠去掉這個解釋呢?禪修者努力去注意聲音只是聲音、聲音、聲音,當專注存在的時候,是可能這麼做的。在這個過程中,禪修者可以完全沒有“鳥”或者“蟋蟀”的概念,他們認為是通過這種方式處在當下。當我們失去對目標是什麼的所有的識別,並且失掉任何智慧生起的可能性時,我們並不是真正地處在當下。一個禪修者過來只是用看到、看到、聽到、聽到這樣的方式禪修,一旦他離開禪修中心以後,他發現他在外面根本無法禪修。為什麼呢?我們需要想蘊來發揮功能和行使職責。難道我們不需要知道我們的商品該賣多少價錢嗎?如果我們不用概念,如果我們只是聽到聲音而沒有對聲音的意義的一個理解,我們怎麼能夠回答問題呢?法不是這樣運作的。我們知道識蘊(viññāṇa),我們知道動機,我們知道受蘊(vedanā),但是我們可能不知道想蘊是怎樣工作的。很少有人能夠認出想蘊在工作。舉個例子說,假設你第一次碰見一個人。第二天再碰到他時,難道你不會認出他嗎?你是怎麼認出他的?你能夠想起他,是由於想蘊的工作。如果你觀察心的運作方式,你就能夠理解並且清楚地看到這點。當然,如果你用聚焦於一個目標這樣的方式去禪修,心就不能思維,它也就不能把目標和概念聯系起來。但是這樣做,說實在的,是在試圖阻止一個自然的過程,是想讓想蘊停止工作。不能夠思維裡面沒有任何智慧的成分!因為想蘊被壓制,所以沒有任何對意義的詮釋,但是,也不會有任何更進一步的的對目標、心和因果關系的理解。當然,貪欲和嗔恚也不能進來,但是愚痴呢?這樣的狀態充滿了愚痴。


所以,觀察的時候,不要試圖把五蘊分開來觀察,五蘊也就是色(rūpa)受(vedanā)想(saññā)行(saṅkhāra)識(viññāṇa)。相反,你可以去觀察它們每一個都是怎麼做自己的工作的。如果你把一個飯店的屋頂掀開,然後從上往下鳥瞰,你會看到老板坐在櫃台邊,侍應生在跑來跑去,顧客在用餐,大廚在廚房裡烹飪等。每一個人是不是等別的人完成他的職責之後,再開始自己的任務的呢?不會的!它們都是同時發生的。五蘊也是一樣的道理。簡而言之,正念禪修不是去停止正在發生的過程,而是去理解這個過程的現實或者真實。當人們注意到很多的概念的時候,他們想要停止或者切斷過程。這樣的方式不能生起智慧。只有當對各種心理機能的運作有一個清楚的觀察,而且貪欲或者嗔恚不會緊跟在後面的時候,智慧才能生起。隨著禪修的進展,你將能看到目標、心是怎樣感受的、它是怎樣反應的以及它是怎樣工作的。剛開始時,你可以交替地去認出目標,然後心,然後目標,然後心,等等。

每一個階段你禪修的方式都應該有所變化!當你讀高中的時候,你拼詞讀句的方式還會跟幼稚園一樣嗎?當你讀大學時,你還會用同樣的方式閱讀嗎?研究生的閱讀方式和大學生會一樣嗎?你認字拼詞的方式必須做出改變。同樣地,你禪修的方式也必須改進,這樣才能與心裡智慧的力量相匹配。用“c-a-t”這個詞作比喻,你不需要去注意每個字母並且拼讀“c-a-t”,只要認出它是“cat”(貓)就行了。


現在,我看到許多的禪修者第一次到禪修中心來,他們以一個目標開始。下次他們來禪修中心的時候,他們又重新以一個目標開始。當你能夠看到目標、感受心、識蘊、所有這些都在一起工作的時候,還需要回到最初的水平上嗎?(禪修者:“我們還沒有到達這個層次。”)你知道為什麼你們沒有到達這個層次嗎?這個層次需要覺知的連續性和慣性。因為沒有連續的覺知,也就沒有慣性,智慧也不會增長。知道目標只是目標,心是心,並且它們是怎麼工作的,這是心的工作。當智慧更強大時,它不會用和以前一樣的方式去禪修。唯有在它真正看到的那個時刻,它才會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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