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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加尼亞]

我的老師過去常常說,我們不需要用某些特性去給經驗或者目標貼標簽,但是那些特性會在心中漸漸明顯。如果我們思維特性,我們會緊跟著目標並且思維,“這是無常”,“這是苦”,“這是無我”。人們想把無常、苦、無我的特性分派到他們的每一丁點經驗之上。其實,當條件成熟時,對於一個在那個時刻能夠清楚地看到的心來說,存在的三共相,無常、苦、無我的知識會變得水晶般透明清楚,並且沒有人可以質疑這種智慧。這些知識不會通過思維的過程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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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只是一種想法,一個觀念。你需要聽到這個教法,而且你自己要去領悟它。當你體驗到它的時候,這種理解將會在你面前展現。我不能給事先告訴你很多。只有當你體會到它的時候,我才能夠告訴你。然後你會理解,它也會變得非常清晰,但是在那以前,你還只是停留在理智層面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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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說心漫游到外面的的世界去了,或者說當他們在禪修中心的時候,他們的念頭漂移向家裡和家庭。心沒有那種“漫游到外面”、“來這兒”、或者“回家”的特性。其實,關於家的念頭和記憶只是在心裡生起和滅去。你需要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用這種正確的方式來觀察心。心不會“出去”或者“漫游到外面”。如果你有那種心出去或者到處漫游的觀念,那麼,你同樣需要運用相當多的精力“把它拉回來”。這是非常累人的!你不得不“拉回”已經“出去”的心。這種方式背後的潛在的錯誤觀念是:認為心有一個永恆的實體,而實際上並非如此。心的法性只是生起、或者發生。正確的看待心的方式是:觀察念頭只是按照它們自己的法性而生起。只有用正確的態度認識到心只是生起、生起、生起,智慧才能慢慢理解無常的法性(ani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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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到生滅和理解生滅是非常不同的。一個人可能在沒有任何領悟之前,就已經經驗到很多很多次的生滅。我們想要的是理解和智慧。禪修者往往容易用別人的建議來附會自己的經驗,並且立即思維:“我已經看到無常。”這種想法(沒有完整的智慧)使正道停止在那裡,也使別的領悟很難跟著生起。那樣是否會有真正的理解呢?注意,煩惱同樣可以看到滅去。比方說,在用餐的時候,一個貪欲的心可以看到滅去,結果甚至想吃得更多!所以,是否每次當我們看到生滅的時候,我們就能說它是“無常”呢?就在剛才,我已經向你們展示了貪欲是同樣可以看到滅去的。不要在你只看到一點點的時候,就得出你已經理解了生滅的法性的結論。這樣一個認為你已經理解的結論讓心不能看到更多。在許許多多的經驗之後,當心准備好時,真正的理解將會生起。你的責任是去培養覺知和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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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同樣的經驗不會反復地發生。一個經驗只會發生一次,就在此刻。你認為某些經驗會循環發生,是因為心把過去的記憶加在當下的經驗之上。這些都是概念法在工作(paññatti)。究竟法(paramatta)一直都是嶄新的。一個經驗只會生起一次,就在當下的時刻。你的任務是當經驗生起的時候,去知道它。比方說,如果一個蚊子咬你一回,你能夠忍受嗎?可以吧。兩個蚊子咬你怎麼樣?不能,你再也不能忍受了!這是因為你在想:“哦,這麼多蚊子!”“許多”和“很久”都是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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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一個經驗更重要的是你對那個經驗的理解。只有去調查的人們才能領悟到這個道理。你用這樣的問題開始:這是什麼?正在發生什麼?它為什麼會發生?如果沒有這種調查的智慧,理解能夠生起嗎?內觀是投資理智和智慧以賺取更多的智慧的一種禪修。什麼是目標?什麼是心?你非常清楚地知道這個嗎?當你禪修的時候,你需要去確認這個。這些東西是你想要詢問、調查和探索的,用一個開放並且好奇的心。當心平靜的時候,如果你去練習擇法覺支,你的理解將會變得更加清澈。你僅僅去覺知一個目標嗎?你能夠同時覺知到多少目標?目標不是在六根門頭生起嗎?試著去調查。如果你僅僅覺知到鼻端正在發生的事情,而把其它的一切排斥在外,你能夠說你完全地處在當下嗎?當你能夠覺知到此刻的名色的時候,你才能認為自己是真正地處在當下。當你抓住一個而錯失另外九十九個的時候,你能夠說你是在覺知嗎?想想這個道理。只有當你覺知到許多事情和過程的時候,你才能說你在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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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常說維持覺知很難。實際上,擁有並且維持覺知並不是那樣難。人們認為難,是因為他們難以維持對他們偏愛的目標的覺知。對於生起的任何目標,你都可以擁有覺知。目標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心裡有覺知,並且你學著怎樣去維持它。你怎樣幫助覺知增長呢?你可以這樣做:

● 禪修變得善巧;

● 知道怎樣維持禪修;並且

● 知道怎樣在禪修中成長。

這些是智慧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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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總是會和目標接觸,但是當覺知、正定和智慧強大的時候,煩惱就不會有機會生起。你的任務是勤奮地去加強念根、定根和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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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渴望法嗎?或者你想要學習怎樣練習禪修?貪欲只想要作為最終結果的法。然而,善巧和正確的禪修將會增長信心、信念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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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法,但是你沒有得到法。為什麼?因為你正在做的事情有點不恰當。在你的禪修中有些東西缺乏或遺漏了,它並不完整。那種理解怎樣去善巧地禪修的智慧仍舊非常脆弱。當這種智慧完整時,對法的別的領悟也會自然地跟著生起。如果你用功禪修,但是你沒有看到和你的用功相應的利益,去問問題、調查並且探索正在發生什麼,並且去和善知識討論。這些是讓禪修變得善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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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禪修者告訴我,當他們打呵欠、咽口水或者換地方的時候,他們的定力會銷聲匿跡。這是什麼樣的定力呢?如果它這麼容易被打擾,它就不是心的平穩性。它是那種只在討人喜歡的經驗中才生起的那種不可靠的定。不管什麼經驗生起,都去保持自然的覺知,這樣的人可以開發出強大的、穩定的、連續的定力,他們把一切事物看作去覺知的目標,並且運用智慧。不管覺知存在與否,心在做它自己的工作。沒有正念,心就會聽從煩惱的命令。通過正念,心會做智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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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禪修者說,吃飯的時候她以為她在覺知,吃完了她才意識到她是在用貪欲吃飯。想想:覺知不存在時,她怎麼會以為覺知存在呢?那時心裡在發生什麼?這是因為她只注意到吃的過程,沒有經常去檢查心裡正在發生什麼。這也是因為她沒有去留意正在禪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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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禪修者說:“當我注意到別的禪修者沒有正念,用貪欲吃飯時,我變得更加的正念。我的正念增長了。”一個睿智的人將會利用一個經驗來發展正念、正定和智慧。沒有智慧的人只會用嗔心去對相同的事態做反應。當我們看到、聽到或者與某事接觸的時候,如果我們運用覺知+智慧,我們對法的理解將會增長。不管出現什麼情況,我們總是要准備好覺知+智慧,這是最重要的。法性遍及一切時一切處,心能夠識別它,而我們的責任是去照顧和發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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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睡覺的?這裡,我並不是在問你是仰臥、趴臥還是側臥。我是在問你的心。當你睡覺的時候,你就什麼都不管了嗎?你在思維嗎?你在覺知嗎?我有時問禪修者我的老師過去常常問我的問題,“在你睡著之前,你覺知到的最後一件事情是什麼?”或者“你剛剛醒來時,你覺知到什麼?”這是在告訴你們應該怎樣禪修:一直禪修到你睡著的時刻,並且第二天剛剛醒來就要開始。意思是,除了你睡著的時候,每一個時刻都是應該禪修的時間。當你醒來時,你意識到自己醒來嗎?什麼時候你開始意識到自己是醒著的?那時,你真的知道嗎?當然,許多禪修者醒來,但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來。許多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醒著的,就開始在房間裡做事。正念還沒有生起。有些人也許認識到他們是醒著的,但是一會兒又忘記了。當他們到達禪堂時,他們才又開始覺知。因此這裡給你一個建議:當你剛剛醒來的時候,不要馬上開始做事情。烏覺諦卡禪師說,剛剛醒來的時候,有意識地呼吸四到五分鐘,心會變得更加警覺。注意不要太柔和地呼吸,不然你可能又會睡著。然後,帶著覺知,起床、行走、或者做你需要做的事情。只要覺知存在,不管覺知到什麼,都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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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知變得連續並不像彩票中獎那樣是偶然的。這個需要因緣和合才能發生。如果你發現覺知的慣性消失了,首先接受:一切都是法性,這並只是在你身上發生。然後去檢查原因。在經歷過許多次覺知的慣性起伏波動之後,你會看到心裡的某些品質讓覺知更加連續,某些品質會打破覺知的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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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人們只在感受到不安和壓力時才會變得覺知和警覺。一旦他們又感到舒服時,他們就停止了觀察。不幸的是,我們不能只在出問題時才開始禪修。這就是為什麼佛陀給我們留下很多關於保持正念和不放逸的教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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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並非無緣無故地要求我們一直保持禪修。因為他徹底地知道愚痴的力量,所以他給我們留下了這個教法。你可以試著停止禪修一會兒。只要試著停止禪修一會兒,你就會看到煩惱的力量。如果智慧這邊停止,煩惱那邊就會進來並且覆蓋一切。我說不能停止,就是這個原因。這也是我為什麼說“千萬不要放棄”的原因。或者智慧這邊產生慣性,或者煩惱那邊產生慣性。如果你放棄智慧的慣性甚至一會兒,你就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重新開始。重新開始並不那麼容易。所以,你不能讓禪修停止。要自始至終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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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用覺知+智慧來觀察的時候,你經驗到過快樂和喜悅的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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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們禪修的時候,如果我們都在實踐法,心理和身體上的愉悅都會產生。當禪修的心裡存在心理或者身體上的不滿時,領悟不能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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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禪修者只是連續保持了十五分鐘的正念,她的心靈被她所看到的東西深深震動。大多數人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妄想的海洋裡漫游並且迷失,但是在十五到二十分鐘的連續的正念中,我們所發現的東西是令人驚異的。自己去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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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聽我的開示,你不想聽到禪堂裡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你認為,“哇,它們太吵了!”我講話是一個聲音,鳥叫是另一個聲音。擁有正確的信息的人將會運用這些目標中的任何一個來發展禪修中的正念、正定和智慧。沒有正確的信息的人會因為這些聲音徒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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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試圖去弄清聲音是從哪裡來的,去認出這些聲音只是目標。當你把這些聲音覺知為目標的時候,也去覺知到正在聽到聲音的心。覺知覺知到了什麼呢?它覺知到了目標。你可以和你的覺知呆在一起,也可以交互地去觀察目標和心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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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們經歷精神和身體上的痛苦時,他們並不感興趣或者從中學習。他們只想從痛苦中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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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禪的時候如果你感覺到疼痛,去觀察那個想通過改變姿勢來緩解疼痛的心。它為什麼會用這種方式去反應呢?當這種反應變少時,心是怎樣去看待目標的?你需要從不同角度去探索心對疼痛的反應,並且去觀察反應以及它們所有的表現形式:念頭和感受是怎樣相互關聯的?或者,在念頭後面有著什麼樣的背景觀念和潛在態度?只要對目標有一點點的反感,心也會用那種方式改變它自我對話的語調。實際上,你可以慢慢地去了解這個自我對話的心。不要試圖去停止這種對話和思維,你可以觀察到心的這種從早到晚的內部對話。你觀察是為了去理解心的真實樣子,並不是去使任何東西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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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智慧嶄露頭角的時候,煩惱就會一棒子把它打回去。你剛剛弄明白一點,心已經在嘮叨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如果你想看到這種條件反射的力量,只要去看看心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的習慣模式。當智慧理解了某事的時候,“我知道了”的思維往往會緊跟著生起。你如何才能真正運用到那個智慧呀?所以,我總是提醒你們:不要輕視煩惱。我們不知道它們是多麼“努力”運作!智慧只有通過不斷地生起,才能獲得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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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高估你自己。哪一種情況更經常地發生:是那種有理解和領悟的時刻,還是那種沒有理解和領悟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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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知不會找到解決辦法。只有智慧能找到解決辦法。覺知的工作是去知道正在發生什麼;僅僅這個不能停止強大的煩惱;只有智慧才能夠做這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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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痴把門打開,這樣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暢通無阻地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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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心喜歡或者厭惡某個目標的時候,它就不再能把目標當作“法”,也不能看到目標的真實樣子。當心被貪欲驅動的時候,目標就變成貪欲的目標。當心被憤怒或者嗔恚驅動的時候,目標就變成憤怒或者嗔恚的目標。心不能夠觀察或者繼續覺知到目標的真實樣子。這就像帶著藍色的眼鏡看世界,我們看到的任何東西也都會變成藍色的。因為這樣,我們也就看不到目標的自然特性。所以,我們需要首先去檢查我們的眼鏡,或者說去檢查我們的觀察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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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禪修者對別人正在做的事情不滿意,就問:“他為什麼會這樣做事情呢?”更重要的,首先去弄明白這個禪修者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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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或者嗔恚只是一個目標,這樣的理解是可以生起的。在法念處和心念處裡,被觀察到的任何東西(比如憤怒)都是目標。當我們說心裡不應該有煩惱時,我們指的是觀察心裡不應該有煩惱。我們沒有辦法讓一個俗人(puthujjana)的心裡不生起任何煩惱,一個俗人也就是沒有證到任何階段的聖果的人。然而,當觀察心知道怎樣觀察的時候,它可以變得善巧並且沒有煩惱。由於觀察心裡有正確的態度並且沒有煩惱,心平靜且沉著。智慧也就有機會開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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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深入地理解憤怒。為了做到這點,每次憤怒生起的時候,你都需要建立正念、正定和智慧來觀察並且了解。你想要知道憤怒以及和憤怒相關的一切事物的法性。當這種煩惱生起的時候,身體裡發生什麼?心裡又發生什麼?出現了什麼樣的念頭?憤怒的法性是什麼?你(指心)是一個獨立的觀察者,以一個旁觀的姿態來探索它,當憤怒發生的時候,你要把它看作法性,它並不是“你的”憤怒或者“你”在憤怒。憤怒有哪些與眾不同的特性呢?它是怎麼工作的?心裡在發生什麼?被憤怒驅動的心是怎樣思維的?你學習並且了解每一個時刻,甚至不放過最微細的細節。如果在煩惱每次生起的時候你都去觀察它,煩惱就沒有辦法增強。它沒有機會抬頭。當然,比較大的憤怒是非常粗糙的,而且剛開始的時候你可能認不出微細的憤怒。只有當心正念、正定和智慧的力量得到加強時,你才能夠在憤怒剛剛生起時就觀察到它。當你理解了憤怒從開始到結束的整個過程時,你就可以說你理解了憤怒的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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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徹底地理解煩惱是怎樣令人痛苦並且折磨我們的。我們還沒有充分地學好這一課。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我們並沒有受到教訓。當煩惱生起的時候,我們歡迎它們到家裡來,像招待客人一樣招待它們茶和餅干。難道不是這樣嗎?只要去反思我們整天思維的那些事情是怎樣滋養煩惱的,就可以明白了。只有當我們不再能忍受這些煩惱的時候,我們才會向善的品質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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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煩惱生起的時候,我們喜歡喂養煩惱讓它更強大。我們不想要高溫,但是我們往大火裡潑汽油!我們本應該潑水,但是我們只有那種兒童在潑水節玩的小水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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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足夠的智慧,人們試圖用定來壓服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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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種方法可以讓煩惱走開:

1、你覺知到一個煩惱,它走開了,或者

2、一個關於煩惱的理解生起。

當你把煩惱覺知為一個目標時,它由於覺知的力量而消散。或者,煩惱因為你的領悟而消失,就像光明取代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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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潛伏的、深深植入你內心的基礎觀念,它們只有在你接觸不同的經驗時才會浮現出來。當面對那種特定的情境時,心會被某種背景觀念驅動,並且開始自我對話。只有深度的理解才能到達這種頑固的固定觀念的層次。如果這些觀念以前是被強烈地信奉,現在的領悟和智慧的水平也許會理解這種情境,但還不能真正地去掉這種觀念。當某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哪一個更有力量:煩惱還是智慧?偷偷潛入內心的煩惱是非常強有力的,它們經常不可見,並且早已進入內心深處。盤踞你內心如此之久,並且一直在牽引你的那些事物有多強大呢?在新加坡的一個禪修中,我問這個問題:“現在你們在談論法,你們現在有多少貪欲?”禪修者檢查他們的心,然後發現此刻他們沒有想要任何東西。我啟發他們,有些東西在那裡,它們滲透到他們的血液、骨髓甚至每一個細胞,以致於他們不能夠觀察到。我說的是哪種貪欲呢?是指那種希望一切都順利的貪欲,不管是在禪修中心還是別的地方。有可能看到這種貪欲嗎?他們非常驚訝!如果我們這時停止討論,他們內心甚至會產生衝突。這種終生跟隨我們的牽引力是非常強大的,它們不在表面層次,而是深埋於潛意識中。它們被稱為潛伏的煩惱,這些煩惱只會在特別的情境中才會顯現,僅僅內觀智還不能深入到這個層次。只有強有力的道智才能夠處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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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說你需要“收集數據”的時候,是什麼意思呢?它是指每次當某事發生的時候,你去觀察它。嗔恚有很多表現自己的方式。如果你能覺知到每個嗔恚存在的時刻,並且耐心地等待並且觀察,你就是在收集數據。一個煩惱,比方說嗔恚,有時可能很強,另外一些時候又比較弱。為什麼會這樣?只有當你的數據完整的時候,你才會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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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某事是“好的”還是“壞的”?或者你真正理解某事有利或者有害?真正的理解不會用“好的”或者“壞的”那樣的老觀念去看待事物,真正的理解會看到事物的真實樣子。理解會清除關於事物的錯誤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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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們感到健康的時候,實際上還有很多愚痴存在。人們往往只在病了的時候,才開始注意自己的身心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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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和痛苦(目標)消失並不重要。你想要了解的是在這些疼痛和痛苦面前生起和消失的身心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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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試圖去阻止瞌睡,要去了解瞌睡的法性。這是兩種不同的動機。你也許會發現,如果對瞌睡有嗔恚的話,瞌睡會逐漸變得更強大,你可能會睡著。然而,如果你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感興趣,心將會重新變得警覺。瞌睡可能會有如下原因(在其他人的經驗中):

● 你也許吃得太多並且昏昏欲睡;

● 你對正在進行的禪修工作不感興趣,感到無聊,或者

● 你已經養成一閉上眼睛就睡著的習慣。

對正在發生的事情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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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往往喜歡告訴我某事是“好的”或者“壞的”。或者他們過來問我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是否是好的。請不要認為一個經驗是“好的”或者“壞的”。只有當你對發生的事情的法性、它的因和果、它是善的還是不善的、它的價值等理解得更多的時候,它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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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反思這點:有沒有一個目標值得去生起貪欲或者嗔恚呢?你真的認為貪嗔痴(以及它們所有的親屬)都是不善的心態嗎?你真正地理解了正念、正定、智慧、慈悲喜舍等等這些都是善的心態嗎?如果你想要理解,請用覺知+智慧去了解所有的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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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善的品質和不善的品質可以互相損害和制服。所以,你需要運用善的動機、善的語言去做一切善的事情。但是最高水准的、最有意義的行動是用智慧去做事情。當一個行動裡存在覺知+智慧的時候,心會理解怎樣善巧地做事情以達到雙贏的局面。只看到一方(例如,讓“我”做這個,而不是別的,或者讓“我”成功)是因為強大的煩惱在工作。智慧恰好相反,從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愚痴經常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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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只是去觀察目標,這只是一半的圖像,理解也不會全面。我們覺知的領域必須包括目標、觀察心、感受以及更多。這種覺知領域的擴大來自用耐心和理智來等待並且觀察,而不是來自於聚焦一個目標以便看到某些東西。這就是為什麼擴大的覺知如此重要的原因。整個過程按照它自己的方式發生,智慧是旁邊的一個不偏不倚的觀察者。另一方面,聚焦作為一種觀察方式,帶有更多的黏著一個目標的感受。那麼,覺知的領域當然就會很狹窄。這就是我為什麼提醒你們不要強力或者聚焦的原因。我們更加去注意觀察心而不是目標。心在用煩惱對這個目標起反應嗎?當觀察目標是煩惱時,我們同樣特別地去留意禪修心。禪修的心裡也有煩惱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心和目標兩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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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太多地去專注的時候,你就不再能看到心。專注會使用概念,像距離、位置等。你在專注什麼呢?你專注哪裡能夠觀察到心呢?用專注的方式,你只能看到目標這邊。只有通過等待並且觀察的方式,你才能觀察到心的工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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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睜開雙眼的時候,你能夠認出看到在發生嗎?看和看到的區別是什麼?看需要一個對外部目標的直接的注意力,而看到並不需要這種努力。看到只是看到。看到是善的還是不善的?兩者都不是!然而,如果看到時沒有覺知+智慧,不善的心態就會有很多機會生起。禪修是去培養正確的態度和正確的思維,並且發展正念、正定和智慧的過程,無論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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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把這種禪修帶到你的日常生活中去,你需要善巧地睜著眼睛禪修。這意味著你能夠善巧地對你遇到的任何目標禪修,並且了解它。無論是看的時候,還是聽的時候,心都用相似的方式工作。只是工作的根門不同。你覺知到你在看嗎?正在看的心在看。正在聽的心在聽。看或者聽的時候,心必須去注意一個目標。如果你知道你在看,那說明覺知已經存在了,你可以去認出心。白天會有無數次看的例子發生。整個白天你能夠覺知到多少次?每次當你沒有用覺知+正念去看的時候,很多跟色塵有關的煩惱都會生起。煩惱之火在燃燒!你需要學會看的時候怎樣禪修。你需要學會怎樣帶著正念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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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念處經》中,佛陀已經給我們怎樣用覺知+智慧談話的指導。我們只有考慮到由於彼此之間不恰當的溝通方式所引起的困難,我們才會欣賞善巧地談話的價值。一個初學的禪修者往往被要求完全止語,然而,一個入門已久的禪修者應該學會怎樣用覺知+智慧來談話。我們為我們主要的禪修場所來培養這種技巧:家裡、工廠、辦公室或者談生意。沒有人會一生只在禪修中心禪修,通過學習怎樣在外面的世界禪修,那麼世俗的事物和出世的禪修就可以齊頭並進。談話的時候,從對任何一個目標的覺知開始都可以。當禪修進步的時候,你會去覺知到身心世界正在發生什麼。心在做它自己的談話工作,你只是去讓這個過程自然地發生。覺知可以看到心是怎樣工作的。它在思維什麼?心的感受怎麼樣?它在注意什麼?去覺知到你正在說話的那個心非常重要。當話語是被煩惱驅動的時候,困難和痛苦是不可避免的;當智慧存在的時候,事情就會進展得很順利。所以,說話的時候,你不應該去練習擁有覺知+智慧嗎?誰在說話?有一個“說話者”存在嗎?你可以把說話的過程當作另一個身心過程來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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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禪堂走回到你的寮房。你什麼時候起了想打開門的念頭的?有的人在路上就已經把鑰匙准備在手上了,有些人到樓梯旁邊才准備好鑰匙。你知道你在上樓梯嗎?當你開門的時候,開門的過程你又知道多少?你正在聽到什麼?如果你的注意力只放在開門上,你能夠覺知到你聽到的東西嗎?這就是為什麼我說你需要廣闊的覺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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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禪修者坐禪的時候花費了大量的精力,當他們起身的時候就一切都不管了(包括覺知)。覺知的慣性也就在那個時刻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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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呢?不能中斷?這是正念禪修最重要的部分。當你從坐禪起身的時候,你能夠覺知到多少?想起身的念頭是什麼時候生起的?你還知道別的東西嗎?你覺知到你的身體的轉動嗎?你知道你的身體的轉動嗎?你移動、改變、推開、起身,然後呢?你有沒有四下瞅瞅禪堂裡別的禪修者呢?請努力去理解一個充滿了覺知和智慧的心的價值。擁有覺知+智慧的心是什麼樣的狀態?一個覺醒和敏銳的心是什麼樣的狀態?你能夠區分心的不同的狀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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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禪修者報告說,“我已經觀察疼痛的感覺一個多小時了,疼痛增加了,我的禪修也沒有進步,我在原地兜圈子。”這個禪修者已經觀察了一個小時。如果她充分地覺知到她在觀察一個小時,難道她沒有在這個時間段建立正念和正定嗎?這種情況,是因為貪欲在追求某種特定的結果,比方說,讓這種疼痛的感覺走開。當事物沒有像她希望或者想要的那樣呈現時,禪修者就認為她的禪修在原地兜圈子。這種思維方式會增加信念和信心嗎?或者是會出現失望?這種錯誤的思維,屬於錯誤的態度、錯誤的心的架構、邪思維(ayoniso manasikāra),是被潛在觀念裡的煩惱所驅動的。相反,如果禪修者把這一個小時看作正念、正定和智慧得到發展的一個小時,這就是正確的態度、正確的心的架構、和正思維(yoniso manasikāra)。一個人對自己的信心和對禪修的信念就是這樣增長的。請認真考慮這個禪修者的報告。我們怎樣衡量自己禪修的進步?正念、正定和智慧的發展、健康的心態的增長、煩惱的減少,這些就是法上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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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禪修者說他的坐禪每天都在進步,所以他想更頻繁地坐禪,並且想坐得更久。為什麼這個禪修者會用這種方式思維呢?實際上,應該發生的事情不是想去更多地坐禪,而是禪修者在任何姿勢中都更連續並且更加堅持不懈地保持覺知。禪修者把“好”的禪修和坐禪聯系起來,所以會更多地去注意姿勢。當更多地去注意目標和正在發生的事情時,我們就很難去認出心在工作。關於禪修的錯誤觀念產生於不能看到觀察心的工作方式。我們可能沒有認識到:愉悅的感受或者“好的”坐禪都是它們自己的因緣和合的結果(我們忽略了這些因緣條件)。只有看到心和目標同時發生,並且也看到它們的相互作用過程,只有擁有這種廣博的、全景的、鳥瞰的視角的智慧才能夠理解因果關系。智慧用每一個新的理解來讓這個圖像更完整,從而也讓自己更加牢固和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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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因就有果。我的老師過去一直都是問原因。他總是想知道原因。我走過去告訴他,說我看到開始、中間和結束,看到腹部的上升和下降。雪吳敏長老就問,“它為什麼生起?”“它為什麼結束?”我不知道。(笑聲)我知道上升和下降在發生,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什麼東西生起了?我如何才能夠相信它呢?他只問非常簡單的問題,“它為什麼會發生?”沒有人能夠回到。每一個人都在尋求生起和消失,看到生起和消失我們就已經滿足了。佛法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理解因和果。我們必須知道正念存在的時候,也必須知道正念不存在的時候。我們需要知道正念生起的原因,也需要知道正念增長的原因。同樣的道理,我們需要知道正定存在的時候,也需要知道正定不存在的時候。我們同樣需要知道正定增長的原因。我還要補充一點:我們同樣需要知道我們失去正定的原因。煩惱也是一樣。我們必須知道煩惱存在的時候,也必須知道煩惱不存在的時候,還有煩惱侵入的時候,煩惱增強的時候,煩惱減弱的時候。為什麼它們會減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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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觀察身心一段時間了。現在你的理解增長了多少?理解有多深?一個同參在觀察目標。我也觀察目標。對這些經驗,我們會有相同層次的理解嗎?一個剛剛開始禪修的人,可不可能與一個已經禪修很長時間的人(用正確的方式)有相同層次的

理解呢?如果現在的理解水平和以前的理解水平一樣,那說明禪修沒有進步。覺知和智慧不會站著不動,它們會一直前進。隨著覺知和智慧越來越多地增長,一個人的禪修技巧也會增長。這說明禪修在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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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看到這樣的念頭,比如“哦,我的禪修沒有進步”,請去檢查心裡的態度。如果你更多地去注意正在發生的事情(目標),而沒有意識到在觀察心裡運作的想要和期待,這樣的念頭就會出現。看看這個:

● 它是因為你還沒有達到你期待達到的目標嗎?

● 它是因為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嗎?

● 你有沒有看到你付出了一份,就收獲了一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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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認識到這個道理:當人們放松緊張和束緊的心時,它也是一種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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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某個地方禪修,是因為你認為那裡對禪修有益嗎?或者,你禪修是因為你認識到這是善的,是因為你理解到這種禪修的價值?請首先努力去欣賞到這種禪修的善和內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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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觀察了這麼多年的目標和過程,你知道的東西增長了多少?你對目標知道多少?這種理解很重要,你需要一種好奇心和樂意去探討、去學習、去理解。每一頓飯你都會嘗到味道。關於味道,你的理解現在增長了多少?當你每天禪修的時候,去反思這些事情。看到、聽到、嘗到、聞到、觸到和想到,所有這些都是心的經驗。快樂的時候,你知道;悲傷的時候,你知道。跟以前比較,現在你對這些心態的了解增長了多少?現在當你的心和目標接觸時,煩惱的層次有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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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反思法的時候,反思那些和你的經驗相關的法。你需要覺知去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你也會更多地處在當下,而不是迷失在念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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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強迫法來到你面前。你需要耐心,並且永遠不要忘記去實踐——這就是續佛慧命的真義(sas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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