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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覺知當下的心出發3/10

[德加尼亞]

四念處禪法簡介

禪修的心必須是善心,如果帶著貪瞋痴來禪修的話,就不是正確的修習。有時候我們很努力地去禪修,但卻不知道心的態度是怎樣。其實,此時很可能是帶著貪的動機來禪修。這就是為什麼我反覆強調禪修的心態一定要正確,要用善的心去禪修,這是十分重要的。

關於心,首先我們需要知道「覺知」是什麼。大家知道什麼是「覺知」嗎?

「覺知」是不忘失,不忘記什麼是正確的所緣。覺知的所緣有兩種,一種是概念,例如經驗中的人物、故事內容;一種是身心當下實際發生的經驗。我們需要覺知身體和心當下的真實現象,這是正確的所緣。

例如,現在大家知道自己正在看嗎?你是在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是現在才覺知到的嗎?我們每天醒來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東西,但我們不知道自己在看。看東西的時候,我們總是注意著概念,沒意識到自己在看這個真實的現象。現在,我們需要覺知自己的感官根門,六根要意識到自己在看、在聽、在聞、在嚐、在觸、在想。我們要學習、了解這些身心的自然現象,不過,不需要用過多的精進力。禪修就是運用這六種所緣,來培育心的質素。

現在大家都知道自己正坐著嗎?知道自己在坐、在看嗎?大家知道自己在聽嗎?知道現在的溫度嗎?我們需要多少的精力去覺察這些所緣?需要很多的精力才能覺知到這些嗎?是否並不需要很多的專注力去知道?

正精進
由於我們是從早到晚地整日修習,如果心過度專注的話,身心會很疲累的。因此要以放鬆自然的方式修習,不要讓身心感到疲累。使用過多的精進力,導致身心疲累時,心便不會處於良好的狀態中,這樣就不能持續地修習ㄧ整天。對於內觀的修習,保持持續的覺知是很重要的。但切記不要用過多的精進力,否則到了黃昏的時候就會很疲倦,想睡覺。另一方面,如果用放鬆而持續的方式來修習,覺知力會自然而然地增加;當我們一天又一天地如此去修習,慢慢地覺知力便會自然增強,這就謂之正精進。

正精進就是使用適當的精進力,以持久的耐性,不放棄、持續地在每個當下保持覺知,是一種不過於專注的、放鬆的精進。

覺知當下並不需要很多的精進力,提醒自己在當下,覺知就已生起。心關注身心的當下,就已經是覺知了。譬如心在想「耳朵現在聽到什麼?」心的注意力便會移動到耳朵上。當我們去作意、去想、去注意的時候,覺知就產生了。所以禪修時勿須太集中、太專注於所緣目標上,僅僅知道、意識到、覺察到便可以,這種覺知是一種柔和的覺知。

使用很強的精進力背後的原因可能是貪嗔痴。當我們想得到一些東西時,便會用很多的精力;生氣、不高興、不滿的時候,我們也會用很多的精力;而愚痴會使我們不知道該用多少精進力。這就是為什麼禪修者會使用過多的精進力。

如果修習方法正確的話,是不會疲累的。念力和定力會增加,心的質素亦會越來越好;身心會轉變為舒適良好的狀態,感到越來越清明和輕快。由於智慧和正念不足,有些禪修者在禪修時使用過多的精進力並感到疲累,反而忘記了覺知。沒有正念的時候,就感覺放鬆了,他們以為不覺知便是放鬆。但是對於有長時間修習經驗的禪修者來說正好相反,越有正念,心就越放鬆;沒有正念時,便會昏沈。

禪修的時候,不要讓身心受苦。就像我留意到中國佛寺裡的師父說中文的「休息」,禪修就是要放鬆、休息。心疲累是因為有煩惱,不讓煩惱有機會生起,我指的放鬆是從煩惱中放鬆下來,讓心變得輕鬆,並不是指放鬆那不放棄、持續地保持覺知的心。所以我總是強調所緣並不重要,禪修的心才重要。

恆久持之的修習
禪修的時間沒有規定,最好可以整天都保持覺知,整天都在禪修的狀態中。

我們可以用任何所緣來禪修,我們有六根門,六種所緣。所緣本身已經存在,所以不需要在所緣上下功夫,我們需要培育的是五根。如果覺知不夠強,五根也不會強,因此我們要不斷地去培育覺知。在心力和五根增強之後,智慧就會知道該如何調禦,讓心用不同的精進力觀察所緣。但是大多數人沒有這種耐心,他們每天打坐一個小時,在這一小時內過於認知地觀察所緣,而其他時候則是沒有覺知、放逸、不觀察。其實,禪修和學武術一樣,只要每天不斷地練習,最後自然水到渠成,一招制敵。很多人都希望有很強的心力,但他們並不願意常常認真地練習。如果一個人認真地持續練習一天、十天或一個月,甚至一年或十年,大家想一想,心的品質會有多麼大的差別?

特別是心,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反覆培育,心的素質才會改變。有些人的貪嗔痴很強盛,那是因為他們不停地培育貪嗔痴;現在我們要改變這種慣性,要去培育心的美善品質,這就是禪修的意義。

一個人如果能正確地禪修一段長時間,心的美善品質一定會增強、增多,會有更強的覺察力、定力,乃至更成熟、更多的領會。我想特別提的是:禪修不是一項短時間的修習,十天只是很短的時間,只是讓我們學習掌握修習的方法。學會了怎樣修習之後,我們需要終生修習直到死亡那一刻,這是禪修的要點,如果想在禪修上有所進步,就要記住這一點。正念的修習是一輩子的事,正念禪修是我們要終生去修習的。

我們的心每一刻要不是在善法當中,就是在不善法當中。當我們不斷培育善法,不善法便沒有機會生起,就會變得越來越少。如果不是在修習善法,那麼我們在修習什麼?當然是在修習煩惱。因此,任何時候我們都要照顧好自己的心,在每個當下觀照自己的心。

心在當下即生即滅,下一個心也是即生即滅,但是前一刻心的素質可以傳遞給下一刻的心,如此傳遞下去,心的美善素質會隨著修行而累積增強。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要持續地去修,一刻跟著一刻,綿延不斷。

正見
我常強調的是正見。我們要明白身心當下所有的現象都是自然法,每個人都有善心和不善心,無論是善心或不善心,這些都不是「我」或屬於「我的」,都是自然法。

一般人的邪見都很強,認為這個身體就是「我的身體」,這個心就是「我的心」,這錯誤的認知是一種很牢固的觀念。我們要改變這觀念,明白身心一切現象都是自然過程,不屬於個人的。

熱是什麼?熱是個人所擁有的嗎?熱就是熱,冷就是冷,與個人無關,不是屬個人的,不是「我的」,這就是自然法的意思,明白這一點十分重要。身體有時候感覺冷或感覺熱,是氣溫在變化,只是自然現象的改變而已,與個人無關。身體的現象和心的現象都一樣。感受就是感受,並不是「我的感受」;思惟是自然法,是思惟生起了,並不是「我在思惟」;心就是心,思惟的心就是思惟的心,正見就是不把它當作是「我的心」和「我的思惟」。

我們必須知道禪修所緣的定義是什麼。所緣就是心能覺知到的,被覺知到的就是所緣。聲音是被心聽到的,聲音是所緣;痛是被心感受到的,痛是所緣;心也是可以被心知道的,心也是所緣。一切正在發生的經驗都可作為所緣,被心覺知到的所緣都是自然法,自然法沒有好或不好,只是因緣法則。我們不需要去評論這些經驗是好或不好,它們只是自然法。

問大家一個問題,嘈雜和安靜,哪一個比較好?如果你真明白所緣只是所緣,那麼嘈雜和安靜兩者就是一樣的,都是被心所覺知的所緣,是自然法;如果喜歡安靜,當聽到噪音時心便會生起負面反應。

出入息與腹部起伏,哪一個所緣比較好?如果明白出入息是一個所緣,腹部起伏也只是另一個所緣,就會認為它們都是一樣的,它們都是能被心所覺知的身體現象所緣。心能覺知到的一切都是所緣。如果有偏好,覺得一個比另一個更好的話,心就會執取,不喜歡和抗拒認為較不好的。

有妄念的心好,還是沒有妄念的心好呢?很多人都不喜歡心有妄念,但有妄念的心和沒有妄念的心,都是被心覺知的所緣。

痛和不痛,哪樣比較好?大家都喜歡不痛,對嗎?因為有貪和瞋,我們會有喜歡和不喜歡,這不是正確的態度。但如果有智慧便會知道任何經驗都是一樣的,痛和不痛兩者都是心能覺知到的所緣,這就是正見。如果心有正見,知道一切身心現象都是自然法,心就會接納,不會抗拒,也不會執取。當能夠明白,並接受它是自然的現象,沒有貪或瞋的時候,心自然就在定的狀態。心安定下來,這樣才能去如實觀照。定,就是心處於沒有抗拒、沒有執取的平穩狀態。

禪修並不是要控制影響自己的體驗,也不是想改變當下的所緣,只是觀照整個過程,整個經驗,從中學習。如果當下有喜歡、不喜歡的心生起,我們要先去覺知它。

禪修的階段:初學
知道怎樣去覺知很重要。大家知道怎樣去覺知嗎?要知道自己在走、在坐、在做事情,甚至連上廁所也要知道。初學的時候,只需持續保持覺知便可以。不應該很難,對嗎?只要去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你知道你現在正在坐著嗎?知道當下的感受是什麼嗎?知道身體接觸的感覺嗎?或者知道正在聽、正在看嗎?只要在當下保持這樣,知道就行了。在每個當下,你能知道六根門任何一個的現象就行了。整天持續地這樣做。

在醒來的那一刻,你覺知到什麼?知道什麼所緣都沒關係。起床、刷牙、洗澡、換衣服、上廁所的當下都知道,這就是我們要不斷培育的正念。因為很多人沒有這樣持續保持正念,正念不強,所以便不知道當下正在發生的經驗。

由於覺察力不夠,開始時可能觀察不到心,需要花一些時間來練習。先由覺知身體上的感覺,譬如,手接觸的感覺,或鼻呼吸等所緣開始,使正念持續,當正念培育出來,覺察力增強了,就會比較容易覺知到心,慢慢地便會越來越知道心的內容。

若能持續保持覺知,你便會知道當下的經驗。這樣修習一段時間後,便會更有信心,會感覺到心的狀態在慢慢轉變。禪修就是運用六種所緣,來培育心的品質。

坐禪的時候,可以用身體的任何現象作為所緣。不過,除了覺知身體現象之外,也要經常去檢查心,看看它有什麼感受,是在怎樣的狀態下覺知,是繃緊的?還是放鬆的?行禪的時候,開始時我們可以覺知步行的經驗,知道自己在走路,覺知身體的感覺,四肢移動、觸摸等等,什麼感覺都可以,動作要自然,不要故意放慢,也不要太快。逐漸地,在走路的時候便會知道心裡有沒有思惟。

重點是要覺知,持續保持覺知,慢慢地覺察力自然會增強,覺察力越強,便越能覺知到更多的所緣,甚至可以同時覺知到身和心生起的現象。可以行禪或坐禪,視乎你自己的選擇,最重要的是保持著持續的覺知。

對剛剛開始修習的人來說,培育持續的覺知是困難的。想克服困難就要勤加練習,如此才能熟能生巧。首先,如果單單靠意志力去建立覺知的持續性,只有在記起來的時候才去做的話,這樣肯定不行。你是怎樣養成一種習慣的呢?雜技演員之所以能把雜技做得那麼熟練善巧,無論在時間性、準確性、複雜性上都掌握得那麼完美流暢,是因為他們通過無數次的練習,不厭其煩地在各方面、各個角度、各種難度練習;同樣的,在禪修上我們也要持續地在各種場合培育覺知。

所緣的選擇
禪修的所緣,必須是自然的現象。你可以用任何所緣來開始,聲音、呼吸或腹部起伏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該所緣對你來說是可以自然觀察到的,而且不需要總是只觀察同一個所緣,可以覺知當下身體任何的現象。

剛開始禪修時,以一個主要對象作為所緣是沒有問題的,但有很多禪修者總是只用單一所緣,不知道除了那所緣之外還有其他的,而且觀照時過分用力,所以逐漸地我們需要開放地覺知更多的所緣。

內觀是一個學習的過程,我們會接觸、學習到很多東西。要學習身心相互的關係,便要觀察到更多的所緣,而非只是停留在同一個所緣上。當覺察力越來越強時,心自然會覺知到更多不同的所緣,同時間覺知兩個、三個所緣也是可以的。

我們知道有出入息念,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用出入息念來修習。很多人修習出入息念的時候,不察覺到用了過多的精力來覺知,當呼吸稍為微細時,覺知的心便用更強的專注力嘗試去把微細的呼吸看清楚,有時候會令呼吸緊張和不暢順。每個人都不一樣,有些人可以很容易覺知到呼吸,但有些人卻不容易,所以每個人都可以選擇適合自己的禪修所緣。

剛開始禪修時,我也曾用單一所緣,例如呼吸。當時我的心太亂了,甚至要用哮喘式的強烈呼吸才能觀到呼吸。但我的老師告訴我,有思惟是沒有問題的,不要因為有思惟而生起抗拒。這個正確的觀念很重要,不要打壓身心的自然現象,應該一視同仁,呼吸和思惟都是一樣的,都是心能知道的所緣,要記住這個觀念。

如果以呼吸作為主要所緣,在觀照呼吸的同時嘗試去知道其他的現象。行禪時雖然知道腳部的移動,但也知道其他所緣,這樣的禪修狀態是正確的。對於修觀禪來說,遮蔽、忽視其他的所緣,只知道單一所緣,是不對的,不合適的。

當你覺知到心在分析、在思惟的時候,覺知到就可以了,然後可以回到身體現象或其他感受。在剛開始修習時因為不夠善巧,比較難去觀察思惟的心,很容易掉進思惟內容裡,失去覺知,所以我們先以明顯的所緣培養覺知的心,讓它先強大起來。就這樣,當覺知到有想法的時候,別繼續想,並回到身體的感受;再有想法生起時,再知道了,再回到身體的感受,這樣反覆地練習。

初學者的無聊感
禪修強調整天覺知自己的身心現象。當我們看到外界事物時,重點是觀察內在的身心,而不是外在的事物,那些外面事物絕大部份都僅僅是概念而已,例如覺知眼睛在看東西,看到什麼並不重要。我們應聚焦在內在的身心現象,而不是外界的概念,一刻跟著一刻地保持覺知。其實,每時每刻的體驗都不一樣,每一個呼吸、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當下都不相同。初學者因為還未親自領會到,只能先嘗試改變觀念,去覺知,重複地練習。隨著覺知的增強,心自然會看到每一刻的不同,這是一個自然的過程。

若明白覺知的意義,打坐的時候心就會平靜。當我們不明白覺知的意義,心不是在回憶過去、就是在嚮往未來,由此而產生了很多雜念思惟,心就難以平靜。覺知當下與否,關係到當下心的品質。如果我們知道禪修的益處,就不會覺得無聊。就算是對禪修完全一無所知的初學者,只要簡單地觀呼吸五分鐘,就能體會到心的平靜,這就是禪修的利益。我嘗試讓大家明白覺知帶來的益處,亦鼓勵大家不斷地練習。

心感到無精打彩不想禪修時,就是去憶念禪修為我們帶來益處的最佳時刻,亦可思惟佛法,閱讀佛法經典、典故等,更換一下活動讓心感到清新,恢復精神,別讓那無精打彩的煩惱心繼續增長。

如果心感到呆滯,我們可以提出簡單的問題讓心去調查,要保持覺知,但不要期待答案。

如有厭倦的感覺生起,可能是因為有貪心,希望看到很微細的現象。厭倦心生起時,先去觀察厭倦的心,把它作為覺知的所緣。

坐姿
坐禪時,首先選擇一個舒適的坐姿,不用刻意去做什麼,只需放鬆而自然地坐著,觀察明顯的、容易觀察到的所緣,無論觀察到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保持覺知就行了。

其實坐姿不太重要,心的狀態更為重要。坐禪時即使姿勢很正確,若失去覺知,這並不是禪修,禪修是心的工作。初學者較容易覺知身體的感覺,剛開始禪修可以用身體的感覺作為所緣。

心平靜時,身體也會跟著放鬆,這時腰部自然會舒緩下來。如果經常逼著上半身繃直,身體很難保持穩定。因此,坐禪時,禪修者知道身體的姿勢即可,不必刻意調整成挺直的姿勢。

雜念
覺知到有雜念思惟時,切記不要注意或跟隨思惟的內容,只需要知道心在打妄想,然後回到覺知身體的感覺上便可以。剛開始學習的時候,禪修者並不知道思想也只是一個禪修所緣,沒有覺察到的話便會繼續打妄想;剛開始修習時當心意識到有妄想時,應回去覺知身體。實際上,思想並不是問題,它只是心的一種功能,也是禪修的所緣。每次覺察到心在打妄想的時候,我們也是在禪修。不要因為有妄想而生氣,我們應該高興自己當下有覺知,知道自己正在打妄想。

禪修者閉上雙眼坐禪時,有時眼前時常會出現各種影像。這些影像其實都是心製造出來的東西,並不是真實的,它們只是概念,類似於思想及夢境,我們知道心中有這些影像出現就可以了。

如果心中的雜念思緒太強烈,以致無法好好觀察時,禪修者可以睜開眼睛,轉換所緣。最好是覺知比較明顯的所緣,如身體的覺受。當心穩定下來後,可以再次嘗試觀察思想。切記雜念思緒也是心能知道的,也就是所緣,所以如果可以覺知到妄想雜念而不迷失於中其內容中的話,則不需要睜開眼睛。因為睜開雙眼會看到很多外界環境的所緣,容易分散心的注意力,使得心不太容易觀察像心念這樣的微細所緣。

行禪
行禪時覺知整個身體的動作,速度適中即可,開放覺知,如此,心可以覺知到很多所緣,有事情做,而不會迷失在妄念之中。就像坐生意一樣,有很多顧客,就不會無所事事。心知道的所緣越多,覺知也就越強。

行禪的時候,如果只是沒有覺知地走路走去,智慧是不能生起的。要有覺知,要有正見,這兩個加起來才有可能讓智慧生起。至於動作,其實走也好、坐也好,動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持續的覺知加上正見,還有感興趣的心,這樣才會讓智慧有機會生起。智慧生起需要靠自己的心,心是怎樣工作的?當下它是怎樣發生的?是怎麼樣的心?它的品質如何?智慧生起是靠心,不是靠動作。

如果僅僅是專注,智慧也不會生起。要有覺知,要有智慧,更多的智慧才能生起。

禪修者不需要一定來回地走,可以走遠一點。到處走一走,放鬆地走。

動作快慢
有禪修者發現,相較於沒有覺知,有覺知時身體的動作會自然放慢。這是自然現象,因為心不感到急切、衝動、焦急,行為速度自然會減慢。但在日常生活中,當我們需要快速行動時,當然也可以加快速度。禪修者只需在日常生活不斷練習,即可逐漸適應在正常速度下保持覺知。

也有禪修者發現身體動作緩慢時,覺知力會較強,而動作快時覺知力會變得比較弱。這是視乎個人覺知力的強弱。如果覺知力不強則只能看到很粗重的所緣;覺知很強時,即便身體在快速運動,依然可以看到很多所緣。關鍵在於練習。

動作的快慢必須以智慧根據情況而定。把碗裡的水倒到杯中的時候,如果慢慢倒的話,水會從碗的邊緣灑出來,那個時候動作要快。如果因為害怕事情做得不好,所以做什麼事都很慢成為習慣,這就是動機不對,因為心害怕,害怕是煩惱,不是智慧。其實不用害怕,如果做錯了但能從經驗中學習,那下回便會做得更好,所以不需要害怕。我們越是緊張,越是害怕,就越難把事情做好。所以要放鬆。有覺知時,心是穩定的。心不穩定時,事情是做不好的。當心穩定時,心已經知道事情應該怎麼做,所以不用費力,逐漸地事情都能做得好。做好一件事,需要智慧、技能及助緣。

臥禪
臥禪時,我們以臥姿觀察入睡的過程。剛開始時,六根門活躍明顯,聽啊、觸啊⋯⋯,慢慢地,前五根門會越來越弱,乃至「關閉」起來,只知道心的狀態,接下來漸漸進入睡眠。醒來的時候,會先知道心醒了或覺知生起了,之後,聽到外面的聲音,有感受⋯⋯等。

覺知的心,在三個層面浮動:醒覺,半睡半醒,睡著。如果是睡著,一般完全沒有覺知。半睡半醒的時候,因為還沒有完全睡著,所以還有覺知,但此時心的力量不能完全控制肌肉,所以身體有時無法動彈,有些人不明白這個過程,沒有知識,就解釋說是鬼壓身。

我有一次在 做夢的時候心有覺知,看到了夢是畫面的浮現,裡面有一些人物在某個地方,慢慢地醒過來的時候還是有覺知,在半醒的時候看到畫面影像變成思想,而故事還是持續發展著。我明白到夢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只是思想。大家有時候很相信自己的夢,認為是什麼預兆,其實,夢只不過是像白日夢一樣的東西而已。

以前我的師父經常問我:你知道睡覺前的最後一念嗎?你知道醒來後的第一個念頭嗎?我就認真地根據師父的指導去觀照這些過程。

精進力
對於初學者,應該盡量地去覺知。當覺知有某種程度的慣性推動時,這時即使什麼都不做,心還是會自動覺知。不過,初學者還不能達到這個程度,所以需要努力練習,慢慢培養覺知的慣性。

根據禪修者的修習程度不同,有兩種精進力。一種是刻意的,不是自然的;另一種則是自然、放鬆的。以我們騎自行車為例,剛開始騎的時候,需要刻意地用力踩自行車踏板讓它向前運轉。但是當自行車的速度已經到了一定程度慣性時,就不需要使勁去踩,它會自動前進。同樣的,初學者在剛開始練習禪修時,需要刻意地練習覺知,讓覺知力變成慣性。

即使遇到困難,也不要帶著煩惱去面對。遇到困難時嘗試運用正確的心態,慢慢地心就不會再帶著煩惱去應對遭遇到的困難,就是這樣不斷地去練習。學習的過程中必然會有困難,但心會越來越善巧,即使是禪修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會有其他困難的;困難是來幫助我們學習及培養智慧的,不要怕困難,困難會讓我們更加善巧。同樣的,勿須怕失敗,失敗了再嘗試。

所緣及心
在我們經驗裡,什麼是所緣?什麼是心?能知道的就是心,被知道的就是所緣。所緣有時候也被稱為目標,目標或所緣就是心覺知到的對象。聲音是被覺知到的,聲音是所緣;痛是被覺知到的,痛是所緣;心也是能被覺知到的,所以心也是所緣。

我們必須明白心的本質是怎麼樣?所緣的本質是怎麼樣?心的本質就是能夠知道所緣。因此,我們不用強逼著心去知道東西,因為它本來就能知道。我們只需確保覺知有沒有存在,知道的心也本來就在運作著。如果能守住知道的心,所有的所緣其實都會跑到心裡來的,因為心本來就能知道外面的東西。

如果能觀察到心,就會像坐在辦公室裡的總經理一樣,大家把需要知道的資訊都拿過來給總經理看,不用像員工一樣跑去外面找這個所緣、那個所緣。

當我們有觸碰的感覺,這觸碰的感覺就是一個所緣,而知道觸碰的心是另外一個現象。聲音和聽到聲音是同時發生的,而聽到聲音和知道聽見聲音,是不一樣的,聽到並不代表知道自己聽見。聞到、知道聞到,嚐到、知道嚐到,感受到、知道感受到,都是不一樣的,是兩個不同的現象。

注意力是經常改變的,心會自動導向較強的所緣。例如行禪時我們的手在動,或者腳在動,心在注意手、注意腳步,這注意力也是心的功能。

看到、聽到、聞到、嚐到、感受到等等,其實這些現象是同一類的現象。知道看到、聽到、聞到、嚐到、碰觸感覺到,就是心有注意到那些現象。

開始禪修時,我們只知道所緣。慢慢地我們既知道所緣,也能知道觀察所緣的心。這時,覺知的心就能知道這兩個同時發生的現象--所緣及知道所緣的心。

當你有了經驗,能知道覺知的心時,就可以去覺知這個覺知的心,就不需要去看很多不同的所緣,只要知道心在覺知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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