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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覺知當下的心出發5/10

[德加尼亞]

雜念妄想
佛法說貪嗔痴是煩惱。心會思惟,會起妄想,但思惟、妄想本身並不是煩惱。貪有貪的特性,瞋有瞋的特性,為何思惟、妄想有時會帶來煩惱?那是因為心在無明狀態下思惟,或在貪、或在瞋的狀態下思惟。思惟不是煩惱,感受不是煩惱。每個煩惱都有它的作用,煩惱藉著感受和思惟等來起作用。當然,思惟有時也會在善心的狀態下或智慧的狀態下生起。帶智慧的心在想事情,是不影響禪修的。思惟是心的一項功能,並不是煩惱,譬如理解的心,也需要思惟,問題在於處於煩惱狀態下的心在思惟、妄想。所以要把思惟停掉,是不正常,也不可能的。

智慧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不正確的;什麼是有用的、什麼是沒用的;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

從思惟的內容,我們可以看出是什麼引發該思惟,導致思惟的產生。我們可以知道是貪、瞋或智慧驅使這樣的思惟產生。

有雜念、妄想生起時,首先要檢查對這雜念和妄想有沒有起瞋心?有沒有抗拒它、不喜歡它的感覺生起?如果沒有瞋心生起,那麼我們可以繼續觀察它,也可以換所緣,這無所謂。

思惟、妄想本身不是問題,對思惟、妄想生起抗拒才是問題,才是煩惱。如果每次雜念生起時,都能覺知的話,這反而是可以讓覺知越來越強的。比方說,有十個思惟或念頭的心生起,而我們十次都知道,每次都能有覺知的話,覺知就會變得越來越強。所以不必懊惱,不要覺得雜念、妄想是不好的現象,應該去欣賞那對雜念妄想有覺知的心才對。

所有現象都是自然法。任何所緣都不是一種障礙,所有的所緣都是幫助我們培育覺知和正念的。思想就是思想,它並不是障礙,只是一個所緣。

我們需要的並不是去停止思惟,而是要明白為什麼思惟,要明白這思惟是不是必須的或重要的,如此智慧才會生起。觀察思惟是為了明白心的運作,以便產生智慧,而不是要去停止所有思惟。

當然有時候我們也會去停止某些思惟,那是因為它們不重要;如果是重要的思惟,心還是會去想,或者必須去想。日常生活中有些重要的事情我們必須想時,例如一些計劃,但必須帶著覺知去想。

就算有不好的思惟生起,也要給心一個機會,去了知這是不好的思惟,如果我們拒絕思惟,不准它們生起,這就永遠不會明白如何對待它們、分辨它們。

覺知到有不好的想法生起時,如果能明白想法、念頭是一種法,是所緣,不是我,這就是正見,是智慧的一種。佛陀的教導是要我們如實觀照。有覺知、有正見,不好的想法自然就會改變,不必要當下刻意地去改變它。

不善念的生起或當下正在發生的事,其實是以前所作的因在此刻呈現的果,也就是業力的顯現。而當下怎樣去面對這些果,對於這些果作出的反應,就是當下所造新的業。能如實觀察此刻的業果就是在種善因。

即使有很多不善的想法生起,但如果心都能一一覺知,此時不應抱怨不善念的生起,因為有正念才能知道這些不好的想法正在生起。在這個當下,是否應該慶幸當下有覺知的心,而不是去抱怨呢?

如果一個村裡有很多盜賊,但警察只有一位,每次發生偷盜事件時警察都抓不到小偷,會怎麼樣?那個警察肯定要被解僱了。但如果那警察每次都能抓到小偷呢?會得到晉升。

心在想「故事」的時候,我們不必去看故事內容,要觀照的是思惟的心。

一旦陷在故事內容、思惟內容裡,就不能了解思惟的性質。即使整天打著妄想,我們也不能了解妄想,不能了解心。心是真實法,是生滅的,而故事是概念,永遠沒完沒了。

禪修的所緣是生起雜念思惟的心,而不是雜念的內容。如果把注意力放在雜念的內容,煩惱就會生起。如果把覺知放在生起雜念的現象上,那麼智慧可以因此產生。

之前提到煩惱的所緣是概念,指的就是雜念的內容,而智慧的所緣是真實法,即名法、色法。思惟、妄念、雜念生起時可以有兩個所緣,一個是雜念的內容(概念),一個個雜念的心(名法)。心經常會有雜念、妄念,所以我們經常可以去看看自己有沒有選錯所緣。對於沒有禪修的人來說,他們也知道自己在雜念妄想,但是他們會百分之百地投入到雜念的內容裡。禪修者知道有兩個不同的現象,一個是思惟心、一個是思惟的內容,慢慢養成習慣去觀察雜念心這個真實法,就會有智慧生起。

放鬆
不停地以思惟來引導自己放鬆下來,這僅僅是表面層次的放鬆,真正的完全放鬆是智慧的工作。

放鬆的意思是把煩惱放鬆,而不是把那持續帶有智慧的精進力放鬆。放鬆煩惱,不帶著煩惱去覺知,因為煩惱令我們花費極多的精力。就像調製檸檬水,不能太酸也不能太甜,實際上就是要有興趣去嘗試。如果體會到太放鬆和太用力這兩個極端,就可以調到適合的平衡點。這個過程沒有人可以幫到你,只有靠你自己去嘗試。

當身心放鬆的時候,一些比較細微的所緣會自動地變得明顯,因此在禪修時,身和心都必須放鬆。

退步原來是向前
禪修者有時會太專注在所緣上。「後退一步」就是放鬆,全面地觀、全景式、俯視地觀照,這是一種心態。

另外一個說法,「後退一步」就是當心看到了所緣,無論所緣是色法,還是名法,退後一步,覺知便可以看到所緣,以及知道所緣的心,即兼及能知的心和被知的東西。退後一步才能完整看到這兩者。

有時候心很專注在所緣上,其實是想把其他東西遮蔽掉,例如不想去注意思惟,只是鑽到所緣裡邊去。然而,退後一步的話,就等於是一個廣角鏡,可以看到很多相關的東西,思惟也包含在所緣裡面。

「後退一步」有兩層涵意:第一層涵意是調整精進的力度,即觀察所緣應該用都大的力量--其實向前一步就是用力、去專注,後退一步就是放鬆。另外一個層面,就是心看的角度會更大、更廣,可以同時觀照所緣及能知的心。

智慧的特質是它總是會抽離地、客觀地去觀察、去分辨;而貪執的特性則會參與到所緣裡,跳進去,去黏著、去執取。

我們觀察的時候往往會有貪和瞋在其中,貪和瞋的特性都是要進一步去抓住所緣。因此,貪和瞋才會繼續擴大、增強。如果是越來越鬆開的話,貪、瞋是不會增加的。所以貪和瞋有這種抓住所緣、不放下的傾向。

大家應該都有以下的經驗。在貪的時候,心會導向它喜歡的所緣,會重複地去思惟、去享受,去更深入地體驗這個貪的所緣。同樣地,瞋心也會反覆地跑到所緣上,譬如有時候經常會想起令自己生氣的事,不想去想也止不住,我們可以看到瞋的這種抓住所緣的傾向。再者,恐懼也是如此。

所有煩惱都會抓緊所緣,然後充份發揮煩惱的功能。至於智慧的特性,就是不參與,不攪和在所緣裡面,即使看到了、知道了、覺知了,它還是不會完全相信所緣,或者相信自己認知的東西,它會重複地去檢視審查是否正確,會帶著客觀的立場來觀察。所以,我不鼓勵大家修觀時太專注,只須站在客觀的立場觀察,開放地覺知。

所謂禪修的進步,就是心的品質有所改變,這是自己能感受到的,不是由別人告訴你的。每個人都會自然知道、感受到自己的心的美善品質是否有增長。修行進步的指標,就是看心裡善法是否多了,煩惱是否少了。

開放式覺知
我們要善巧地觀察身體的現象,包括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乃至聞到的、嚐到的、觸感到的、心裡想到的到等等,我們須盡可能知道當下所有的現象。這個禪修方法是開放六根門式的觀察,可以在日常生活當中去修習。

去覺知自己在看,或者去覺知自己在講話的現象,是比較困難的。為什麼呢?這是因為我們缺乏練習,沒有練習這樣去觀照。禪修時,一般感覺最好的時候,是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們很少去練習「看」,觀察自己在看,觀察自己觀看、作意地去看。

有一位禪修者報告說:我不敢睜開眼睛禪修,因為睜開眼睛定力就沒了。我說:那麼,這個定力有什麼用?如果我們只懂得閉上眼睛修習,以一個所緣培養專注力;當我們張開眼睛,眼根接觸到其他更強的所緣時,專注力就下降,心就跟著所緣跑,定力就消失了。所以睜開眼睛修習也是一個修定的練習。無論是睜開眼睛,或是閉上眼睛都能保持的定,才是真正的定。因為沒有貪瞋,而有智慧,即使張開眼睛,心也很穩定,這樣的定才是真正的定。

一般禪修的方式是閉上眼睛,覺知單一所緣,達到心的平靜,這種「定」在日常生活當中是用不到的。

佛陀說,修習四念處,培養覺知,是不應該受時間、地域的限制,也不應該受當下身體不適的限制,要在任何時候都有覺知。

睜開眼睛禪修
大多數人禪修時都是閉上眼睛的,但是無論是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閉上眼睛的時候,都應該有覺知。

如果修習時閉上眼睛,心太專注在單一的所緣上,在打完坐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心的注意力自然會跑到眼根,去看外面的事物。因為眼睛接觸到的色所緣很明顯、很強烈,睜開眼睛不可能看不到東西,所以注意力一下子就跑到色所緣上面去了。

如果我們習慣把「看」作為禪修練習的所緣,只要眼睛看到東西就有覺知,以此作為培育正念的工具,那麼只要眼根的看一生起,就有覺知,覺知就會持續。

我們必須要練習帶有覺知地「看」,否則在日常生活裡看見很多(我們喜歡或不喜歡)的人或東西時,煩惱就很容易生起,這樣定力就沒有了。

覺知地「看」的時候,觀察的所緣是看的現象,還是看見的東西或人?看見的內容都是概念法。如果注意力放在概念上,煩惱就容易生起,所以修習時心的所緣是在看的現象上,觀察的所緣就是真實法。

禪修的時候,我們要知道「看」和「觀看」的分別,就是「Seeing」和「Looking」的分別。「Seening」是看;「Looking」是觀看,留意的看。心不用專注/留意也能夠看見,就算我們沒作意要看什麼東西,「Seening」本身就發生了。如果作意用心去看一樣東西,這就是「Looking」。如果閉上眼睛,就看不見,但當我們張開眼睛,就自然會看。「看」是不刻意地看,我們能夠看見東西。「觀看」是留意地看一樣東西,知道它的內容。只要試試看,我們是可以知道「看」和「觀看」的分別。這不會很困難,只需要習慣去做。

大家知道如果想在日常生活中禪修,一天中除了睡覺之外,我們有多少時間是閉上眼睛的?如果只有在閉上眼睛時才能禪修,那麼日常生活中我們根本不可能自然地去禪修,所以實際上應該更加善巧地培育睜開眼睛時的覺知。

佛陀說的看見就是看見,意思是說當一個人非常了解、明白看見的過程時,他會知道看見只是看見,煩惱就沒機會生起。看見就是看見,不是指摒除掉什麼東西,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看不見,那不是佛陀的意思。

剛開始禪修,心一般不夠強壯、敏銳,可能會昏沈,但是不需要難受,只需要持續地去嘗試保持覺知。如果昏沈嚴重的話,可以睜開眼睛。

眾多所緣
當心自然知道很多不同的所緣時,如果你想跟緊每一個所緣,就會覺得累,所以不要跟著所緣,不要太專注,只要知道就可以。

覺知可以同時觀察到心理和身體的現象,可以看到它們之間相互的關係。

我們所用的這種禪修方法不需要很深入地了解單一所緣,而是去培育覺知的心,所以多關注覺知的心是否存在,重點是知道覺知的心。

如果同時能看到很多所緣,那就順其自然地觀察,不需要把ㄧ個個所緣分開來觀察。

剛開始不熟悉的時候,有些禪修者感覺心覺察兩個所緣會很吃力,如果是這樣,那就一個一個地觀,熟練了,心的能力大了,自然可以兩個或數個一起觀,不費力。

去覺知所緣,開始時肯定觀察不清楚,這是自然的,要重複再重複地觀察,不要著急。一個所緣或者是很多個所緣,對禪修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正見和持續地覺知。這兩項會令心穩定。

禪修練習就是要培育善巧的覺知,覺知所有看到、聽到、聞到、嚐到、觸受到和心的認知活動,也就是所有在六根門發生的現象。

若能平穩地觀察到多個所緣,在覺知很持續的時候,檢視自己有沒有覺知到能知的心本身。如果你能覺知到覺知的心,那麼覺知什麼所緣其實都沒關係,所緣並不重要。覺知時,所緣可以是任何的色、受、想、行、識,我們只要守住覺知的心。覺知在心裡,而不在外面。

要培養覺知,一開始當然是要知道所緣。心觀察到所緣時,會觀察它、了解它,想要去調查它,過程中有很多的心識在產生。但如果禪修時只專注在所緣上,我們並不知道禪修的另一半,也就是觀照、覺知的心,這樣了解便沒法生起。但如果保持持續地觀照,覺知有了一定慣性動力時,便會更容易看到觀照的心,覺知的心。必須讓覺知的心變成慣性,有了動力,才能在觀察到所緣的同時去觀察、了解覺知的心;繼而把覺知的心作為主要所緣,持續地練習,當覺知能穩住在像總經理宏觀的位置時,禪修就會變得很輕鬆,因為所緣都自動過來了。

覺知加探索、興趣,就是啟發智慧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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