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無欲的警覺做正念
[阿姜念]
佛陀曾說,我們必須練習內觀來看清實相,為了做到這點,我們首先必須摧毀對事物之黏著與厭惡,因此,當我們正在對心理狀態與肉體做正念時,必須小心地觀察,保持心理警覺。發展無欲的警覺是對正念的正確態度,就好像觀看演員們在演戲,對還未上場的演員,我們不要想去看他,同樣地,我們不要緊緊跟隨著正要下場的演員,而祇應將注意力放在正在演戲的演員;我們的唯一興趣是在看演員表演,而不是在指揮它。我們是由五蘊(肉體與心──受、想、行、識)構成,五蘊就像一部電影,日夜不斷地上演,甚至我們在睡覺、坐著或呼吸時亦然,它不斷地以每一個呼吸、一進一出地演著,直到我們死亡,然後開始扮演另一個角色,如此無止盡地演下去,這就是所謂的輪迴。
欲瞭解心理狀態與肉體,不必到他處尋找。我們在練習時,對待任何事情都必須保持中性的感覺,就好像對待一位演員於任何時刻所扮演或出現的角色。我們必須像一個旁觀者以中性的感覺保持覺醒,因此,如果我們的心在徬徨、徘徊,而我們並不喜歡它如此,這樣的態度就不正確,正確的方法是去察覺徘徊、徬徨的本身;我們也應該確實明白,我們是在察覺徬徨不定的心理狀態,我們必須理解,徘徊的心是一種心理狀態,否則我們會誤以為是「我」在徘徊,因而讓我見繼續存在,而不是在消除我見。
就像現在這樣的分析,當我們在警覺徘徊的心時,我們應該檢查並沒有所謂讓這個徘徊的心消失的欲望。
在對徘徊的心做禪修時,如果以為內觀的目的是要讓它消失,這種想法是完全錯誤的。內觀絕對無法以這種方式達到,為什麼呢?因為如此是錯誤地想要控制自然,幻想以為有一個「自我」可以控制心或強迫徘徊的心消失。現在,如果經由很大的努力而依我們的願望讓它消失,智慧不會因而產生,相反地,祇會孳長對某些特別的心理寧靜的錯誤看法與欲望,祇要徘徊的心消失時,我們就會感到高興,而且相信我們的禪修很有效,因而加深「自我」、「作者」之幻想。當徘徊的心消失時,取而代之的是專注或寧靜的心,此時,我們感覺可以控制這個世界,而失去體會心理狀態與肉體是無我的,終究不是一個人所能控制的。
沒有人能夠控制或指示心理或肉體的活動,維持至某種特定的形式,如果一個人錯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心理狀態與肉體,這種想法祇會帶來誤解,事實上,即使一個人不做禪修,也不用想讓徘徊的心消失,它終究會消失的,因為任何生起的心必將消逝。所有的心理狀態與肉體都具備三特性,如果我們沒有機警地觀照它們,那麼誤解會立即發生,貪、瞋或我見等煩惱跟著生起,而當煩惱出現時,它們會障礙內觀。當心出現徘徊不定而禪修者不希望這件事發生時,不喜歡的感覺就會發生;當他有了不喜歡的感覺,會企圖以極強的專注來獲得穩定的心,並停止徘徊的心;換句話說,他的心是以寧靜或愉快為目標,自己已經緊緊黏著於定境。正確禪修的人不應該生起黏著與厭惡。
禪修者不能經常保持正念的一個原因是沒有正確認識正念的方法,例如,當他在注意一個姿勢時,會發現苦遲早出現在那個姿勢。當苦出現時,他應該去察覺這個苦,絲毫不要去壓抑它,就如同察覺徘徊的心一樣。如果我們藉著專注於苦以壓制它,這樣的念是以貪為目的,而不是僅僅去觀察對象,這也表示追求中道的心理平衡所需的適當心理消失了,這是由於我們的意識轉至好惡感的緣故,當我們要苦消失時,這是黏著,當苦並未消失而我們不喜歡它時,這是厭惡;如果苦正如我們所希望地消失,跟著來的是更進一步的黏著,這樣的修行不是修正念的正確方法;而由於我們總是希望現狀能改變,因而沒能清楚地看到當下的現況;如果我們注意到的不是現況,這樣的修行就是離開了中道。我們可以看出,建立平衡中道並非易事;基於這個理由,具足正見是極其重要的,我們必須瞭解,內觀並不是出自努力或深定,也不是出於我們希望去知道或理解,而是出於正念。如果我們沒有獲得靈敏的覺察力,即使用再大的努力與定力,智慧也不會產生。
以這個演講為例,當你們在聽演講時,從未練習正念的人祇會獲得少許的瞭解,而那些已經練習過正念的人則會對內觀獲得一些認識,而如果你非常敏銳,可能在聽演講時即得到深度的內觀智慧;如果你有正見與正念,便可以在任何地方對正在發生的當下事實(不受我們的好惡所影響)進行禪修,如果我們以正見與正念去注意眼前的事實,我們可以在任何時刻達到解脫的第一個階段。就如佛陀住世的時候,經常在他講完話後,許多人會立刻達到不同階段的解脫,因此內觀是源於正見而非努力或深定。
(取自<內觀的開發>阿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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