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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心 》2/3

 

隆波帕默尊者

2018年2月10日/泰國解脫園寺

 

原創: 禪窗翻譯組 泰國禪修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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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的工作有結束之時,結束於驅除「無明」和消除「不知道」的那一刻。「無明」是指不知道「因果」,不知道「一切都是有因才會生起。」

 

一切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一切都無法被掌控。即便是苦,也一定有讓其生起的因。

 

比如,悉達多王子還是菩薩時,就曾審思道:因何者存在,故導致苦存在?是因為有「生」存在,所以苦還存在。「生」就是指心跑去抓取眼、耳、鼻、舌、身、心。

 

所以,「(我)生已盡」的關鍵在於——心放下了心。因為在眼、耳、鼻、舌、身、心六根之中,心是最為執著的,心對心緊抓不放,是因為它還沒有洞悉到「心即是苦」的實相。

 

因此,要想消除無明,就一定要知苦。要知道關於什麼的苦呢?要知道那個被稱為「我」的事物。

 

組成「我」的那個事物就是名色,名色分解成五蘊,徹見五蘊,就徹見了所有的名色;徹見六根,還是徹見名色;徹見二十二根,也是徹見名色;徹見十八界,還是徹見名色;徹見「緣起法」,也是徹見名色——它們全都是名色。所以,名色就是世間。稱之為「世間」的一切事物,其實就只是名和色而已。

 

一旦探究到「色法本身是苦」的實相,心就會放下色。繼續深入探究,就會照見「一切名法是苦」的實相,就會看到心的組成部分(即所有的「心所」)都是苦,進而看到真正的心本身也是苦。修行者如果照見「真正的心本身是苦」,就會徹底解脫出來。

 

其實,僅僅只是放下心,已足以從五蘊中解脫出來了。因為,我們正是依賴心構建起了五蘊。所以,一定要探索直至照見心的實相。

 

修習若還無法觸及心,就先去學習「不是心的事物」,也就是學習「與心同步生起的心所」。苦、樂、記憶、界定、善、不善等等,都屬於「心所」。如果連「心所」也無法觸及,就去探索「色」。無論怎樣,都要在五蘊中擇取一蘊來探究。

 

先學習「色法」也行。假如還未熟練到可以觀心,就先觀身。經常觀身,心會慢慢積聚起力量,覺性、禪定與智慧將會漸次提升,最終必然可以觀心。

 

祖師大德們教導道:觀身是為了觀心,觀心是為了見法。並不是每個人都必須從觀身開始,這並沒有固定的定則。

 

阿姜曼尊者教導:如果具備觀心的力量,就去觀心。隆布蘇瓦長老曾經和隆波分享說,他追隨阿姜曼尊者時,阿姜曼尊者教導道:能夠觀心,就要觀心;觀不了心時,就要觀身;觀心與觀身都無法進行,就先修習奢摩他。如果什麼都做不了,就觀呼吸或是念誦佛號,心有了力量之後,就又可以回來觀心了。觀身是為了要觀心,觀心是為了見法。

 

隆布敦長老也有同樣的教導。有一次, 隆波問隆布敦長老,那是在長老保證說隆波已經會修行之後說的。隆波去其他道場和其他高僧大德修持之處參訪,看到高僧大德們指導普通大眾時都會教導:念佛號、思維身體。比如,上座部森林道場的教導是念佛號而後思維身體。但其實當隆波向每一位高僧大德私下請益時,他們中的每一位都教導隆波觀心,根本沒有教導去觀身。

 

在其他道場,隆波田長老教手部動作,屬於身的範疇;佛使比丘教導安般念,也屬於身的範疇;摩訶塔寺是觀腹部升降,也是身方面的練習。無論去哪裡參訪,隆波看到的都是在教導觀身,沒看到誰在觀心。

 

於是,隆波便請教隆布敦長老:長老,我是不是也要觀身啊?因為無論看到誰,都在練習觀身。當時,隆布敦長老充滿悲憫地望向隆波,讓隆波覺得自己的問題太傻了。

 

長老非常慈悲地答道:他們觀身是為了要觀心,既然你已經抵達了心,何必還要觀身呢?身體是要被扔掉的對象。怎樣扔掉呢?就是心已經將身扔掉了,心已經穩定在心的本位,可以直接探究心了,那就直接去探究心吧!

 

因此,如果可以觀心,就去觀心,這是捷徑。如果可以觀到心,修行的路就縮短了,每一位導師都是這樣教導的。高僧大德們的教導都如出一轍。

 

但是如果我們的力量還不夠,觀不到心,就先觀身,有一天終將會看到心。身體就像是家,而心是主人。如果未見到主人,就在門口等吧,不久一定會遇見。

 

我們要探究名色,直至照見名色的實相。我們可以從觀身開始:身體呼氣、吸氣,心是觀者;行、住、坐、臥,心是觀者;腹部升降,一會膨脹、一會收縮,心是觀者;隆波田的活動肢體和手部動作,心也是觀者。重點全在於——一定要有知者的心。

 

如果具備知者的心,選擇任何禪法都可以,採用哪個道場的都可以,並沒有更好或更糟的。可是心若不是知者——比如觀腹部升降時,心和腹部黏在一起,緊盯著腹部,這是不行的;又或者念誦佛號時,心是知者,而不是有口無心,彷彿鸚鵡學舌般念誦,那也是不行的;或是觀呼吸時,心迷失在念頭裡,或是心跑去和呼吸黏在一起,沒有觀者的心在看著身體呼吸,這也不行。

 

因此,實踐的方法無好壞之分,而是取決於實踐是否正確。如果實踐是正確的,就會擁有觀者的心。心若還未成為觀者,則意味著還無法分離名色。比如,覺知身體時,心跑去和身體黏在一起了,這就是沒有分離名色,無法真正開發智慧。

 

名色若是分開了,就會看見色身在移動,而心是觀者。觀心的時候也能分離嗎?可以的。它們會分離成為心與「名身(名法的身體)」,「名身」就是指所有的感覺——苦樂、好壞、記憶與界定,這些都是其組成部分,而並不只是有色身(色法的身體)。上述所講的這些就是分離名與色,分離身與心。

 

今天的教導是不是太深奧了?很難嗎?

 

心本身是無形無相的,每一剎那與每一剎那的心都是相同的—僅僅是感知所緣。而我們之所以能夠區分出何謂善心、不善心、貪心、嗔心、痴心,是由於有外物摻入到了心中。比如生起的苦與樂,我們看到快樂的心是一個,痛苦的心是另一個。苦、樂、好、壞等等,就好比是「心的身體」,它讓我們得以區分出此心與彼心的不同。

 

就像是我們借由身體將彼此區分為不同的人,我們之所以能夠辨別出這個人與那個人不同,是因其身體不同。所以說,心也是有身體的,稱之為「名身」。

 

「名身」就是滲入心中的所有感覺:快樂與痛苦的感覺,好和壞的感覺等。快樂的心是一種情形,痛苦的心則是另一種情形,雖然心本身都是相同的,都只是感知所緣而已。

 

有時心感知所緣後,會伴隨著快樂;另一顆心感知所緣後,卻會帶著痛苦。感知所緣的心,就是這樣伴隨著貪、伴隨著嗔、伴隨著痴。這使我們得以把心一部分、一部分地區分開來,看到心在生滅、生滅,不斷地變化。

 

因此,我們觀心的時候不是直接觀心,而是借由觀察「心所」來觀。心所,就是伴隨著心生起的事物,正是它讓我們可以看到心的生滅。

 

觀心並不是讓心空空的。可有些人教導觀心,是讓心去空空的,他們竟然還引用隆布敦長老的教導:「空闊,光明,純淨,止息了造作,停止了找尋,心不再有任何動作。纖毫無存,什麼都不剩。」長老教導的這個可是「一心」,是阿羅漢聖者的心,並不是我們所擁有的心。「一心」是無法被製造的。

 

我們只能從自身的實際狀況去探索。有貪心嗎?有嗔心嗎?貪心和嗔心相同嗎?看見它們的不同了嗎?只有看到後才會明白:貪心生起而後消失;嗔心生起而後消失;痴心生起而後消失。快樂的心和痛苦的心是一樣的嗎?不一樣。以此類推,我們最後就會看到:每一種心和「心所」生起而後滅去,它們全都是即生即滅。

 

因此,直接觀心是觀不到的,它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我們只是借助「心所」得以看見:各種類型的心都是即生即滅的。

 

很難嗎?即便覺得很難,也要學習。今天覺得難,未來見到彌勒佛的時候,聽法的當下就會頓悟。如果今天只求簡單輕鬆,那未來將一事無成。

 

我們要去透徹地探究世間,也就是透徹地瞭解我們的名色身心。從身開始也行,從心開始也行。只要能夠放下心,同一瞬間就會放下所有的名色。

 

如果我們的學習可以直驅心,能夠放下心,也就是一次性放下全部五蘊。如果還做不到,就循次漸進——觀身,觀受,觀善心、不善心,不斷地觀照,積累力量,直到覺性、禪定與智慧獲得圓熟,屆時它們將會自行切斷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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