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CA037C-BD40-4561-AB99-661A2F1B5591.jpeg

開示佛法

由於阿姜蘇美多的知名度,加上他的泰語越來越熟練,巴蓬寺的信徒很自然的渴望聽他弘法。阿姜蘇美多到這裏四年之後,隆波認為是時候給他一項新的訓練——開示佛法。一個晚上,在探訪另一間寺院時,隆波給阿姜蘇美多一個意外。在沒有預先知會的情況下,隆波要他給予前來歡迎他們的在家人開示佛法。想到要登上法座,對著一大群聽眾,以自己還不是很熟練的語言即席講演佛法,就讓他心裏打退堂鼓。他楞住了,然後很禮貌但堅決地回拒了。可是,基於對隆波的信心,並且了解到這樣做只不過是在拖延不可避免的挑戰,他改變了想法。所以當隆波‘邀請’他在下個齋戒日說法時,他默然答應。

阿姜蘇美多很清楚的知道,隆波認為說法不應該預先計劃如何開示,可是他沒有把握。那時他正好在讀著一本關於佛教宇宙觀的書,把不同的心理狀態對應不同的生命形態來詮釋。於是他為即將帶來的演講作了一些筆記。

齋戒日很快來臨了,阿姜蘇美多也作了一場佛法開示。雖然他會用的詞匯相當少,口齒不流利,不過一切看來還順利。他鬆了一口氣,並且頗為自得。隔天,比丘與在家人們前來向他致意,稱讚他的開示。他內心期望著將會沐浴在老師溫暖的讚歎中。可是當他去隆波的茅舍頂禮時,被倒了一盤冷水,寒到心窩裏頭。以平靜的聲調,隆波說:“再也不要這樣搞了。”

阿姜蘇美多覺悟到,隆波從他的眼中知道他上台前預先思考如何演講,所以雖然那是一場理性、有趣和增長知識的課程,但不是佛法開示。只是思想和聰辨。重點不在於那是一場‘好的演講’。

要養成開示佛法的正確態度,一個比丘還需要有夠厚的臉皮。有一晚,隆波要阿姜蘇美多開示三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他已絞盡最初的題目,開始扯遠找話題。他稍停頓、重複說過的、然後漫無邊際的自言自語。他可以看到聽眾們厭倦、煩躁、打瞌睡、離席。只剩幾個虔誠的老婦女從頭至尾坐在那兒——閉著雙眼——彷彿是曠野中盤根錯節的老樹。

過後,阿姜蘇美多反省道:“這對我是個珍貴的經驗。我開始領悟到隆波要我做什麼一一觀察這個自我、形象、自尊、主見、抱怨、懶散、不想受關注、對滿足的渴望、對娛樂的追求、對得到肯定的欲望。”

四年來阿姜蘇美多是巴蓬寺唯一的西方比丘,直到一九七一年,兩個美國比丘在這裏度雨安居。其中一個是伯恩斯醫生( Dr.Douglas Burns),是位在曼谷執業的心理醫生,他打算在這裏度安居時短期出家。另一個是傑·康菲爾( Jack Kornfield),法名蘇諾( Sunno)。到過緬甸和泰國各處的道場參學,回國後還俗,成為美國內觀運動最有影響力的一位老師。兩個人在巴蓬寺待不久,可是對後來的發展卻都發揮了重大的影響。度過短暫的出家生涯之後,伯恩斯回到曼谷,向任何有興趣出家的西方人介紹他們跟隨隆波生活。第一代到來烏汶的西方弟子中有好幾個就是他介紹過來的。

在隆波座下參學幾個月之中,康菲爾詳盡的紀錄下他所受到的指導。這就是後來一紙風行的《教法片斷》(Fragments of a Teaching and Notes from a Session of Questions and Answers)。再後來,康菲爾在美國日漸出名,他不斷提及隆波,向西方人推介他。當康菲爾與還俗了的保羅·布里特(Paul Breiter,法名法拉般若,Varapanno)合著的《平靜的林湖》(Still Forest Pool)——隆波的法語集——出版之後,西方對隆波也就更加熟悉了。

隆波的攝受力和感動激勵西方弟子的教化能力很快就廣為流傳。不過,如果巴蓬寺因為隆波而成為泰國最出名叢林的話,那麼西方求道者之所以會發長遠心過出家生涯,阿姜蘇美多的存在可算是個決定性的因素。阿姜蘇美多在沒有西方人的陪伴下度過好幾年苦行生活,並且很明顯的從這修行中得到許多受用。他是個榜樣,證明了這是可以做到的事。他是個翻譯員、師兄,而且——雖然他抗拒這個過程——也越來越像個老師。

法拉般若比丘來到巴蓬寺時,隆波剛好外出幾天。他與阿姜蘇美多的相遇對他留下來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在森林中寧靜的晚上坐在門廊邊,我覺得這個地方超越了世間的苦和混亂——越南戰爭、美國還有世界各處那些無意義的生活、我從歐洲走到亞洲來,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他們多麼誠心希望找到更好的生活方式,可是卻一無所獲。在這裏,這個人似乎找到了。看來其他人也完全可能做得到。”

一九七二年,西方僧團人數,包括比丘和沙彌共有六人。隆波決定讓他們去金剛光明洞度雨安居,那個分院距離一百公里以北,坐落在一座陡峭的山上,俯視東北部鄉下平原。性格的衝突引發了痛苦,遠離了隆波教導的指引,令阿姜蘇美多搞到焦頭爛額。

“開始時我對要承擔這個責任感到不滿。從個人角度而言,我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與西方僧眾共處——我已經適應了與泰國比丘相處,習慣了這種文化和模式。可是西方僧團的人數不斷增加。伯恩斯醫生和康菲爾一直鼓勵人們前來。

西方僧團在金剛光明洞度過恐怖的安居之後,我開溜了。去東南部的一間寺院過雨季,然後去印度。在印度時我得到一個非常強烈心開意解的體驗。我不斷思念隆波,對他的恩惠深深感激,還有我怎麼可以不告而別。我決定回去服務,很理想化的‘將自己交付給隆波,做任何他要我做的事’。

我們剛在靠近柬埔寨邊界的蕉園建了一間令人畏懼的寺院,沒有人願意去住。我可以去那裏過迦絺那功德衣節,我比那兒所有的樹都還高。所以在印度我決定接過蕉園寺。對自己有浪漫的想法。可是當然,回去時隆波拒絕送我去那裏。到了年杪巴蓬寺住了整大班西方人,隆波要我回去擔任翻譯。

基本上我信任隆波,因為他是那個把我推上我憑一己之力無法達到的境地的人。”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佛法與滅苦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