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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這個時代,刺激感官、引發我們貪瞋習性的事物,種類愈來愈多、力量也愈來愈強。使得滿足感官的機會更多,欲求也更大。生活步調的加速和壓力的增長,造成精神負擔,而導致緊張焦慮和精神疾病。都市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吵雜,而噪音則是專注的肉中刺。同時,人們又沒有足夠的休閒時間來進行長時間、持續性的念住修習。結果,注意力更不集中、心念更易分散,而能修正這種現象的時間卻又越來越少。更嚴重的是,現代的人,距離佛陀時代非常遙遠,直觀的能力遲鈍而不敏銳。因此,迫切需要一種念住的方法,能夠對治不斷增長的感官刺激、不斷增加的噪音和散亂、欠缺時間,以及禪修者遲鈍的根器等等的現象。

孫倫禪師的念住禪修法,提供一個快速克服昏沈和貪欲的技巧。它為禪修者建立更高的門檻,使得會干擾禪修者注意力的噪音和散亂,必須跨越門檻才能干擾禪修者。對根性遲鈍的人而言,它提供令人訝異的方法,能穩健、快速而圓滿地建立四念住。這並不是從書本的內容當中,所構思出來的方法。而是經過和我執、無明的奮戰之後,所歷鍊出來的方法。孫倫禪師識字不多,卻因此幸運地,不必受到許多思想的毒害。由於熱誠地奮鬥、勇氣與毅力,他在一九二○年證得解脫。當今訓戒法師(VenerableShinVinaya)在仰光弘揚這個法門。因此,如今沒有孫倫禪師過人勇氣和毅力的都市人,也能學到這個方法。接下來就是這個方法的簡介。

一、姿勢

選定一個能夠維持一段時間而不改變的禪修姿勢。不要躺在床上或斜靠椅子上。這應該是一個能夠凝聚個人所有力量的姿勢。它是用來精進用功的,而不是用來鬆懈的。一個適當的姿勢便是盤腿而坐,背部挺直,兩臂緊靠著身體,右掌放於左掌上,這有助於禪修者與稍後生起的苦受奮戰時,能緊握住拳頭,以便喚起他的力量。手指不要互相穿插交織,也不要將拇指互相抵住,讓頭稍稍地前傾,不要鬆散地坐著,選定一個坐緊的姿勢,作為身體穩固的下盤,下盤的外圍向內收,讓禪修者處在一個警覺的狀覺。

選擇一個禪坐期間能夠不受干擾的地方,最好選擇一個無風的靜處,但這點並不是很重要。禪坐可以獨處或共修的方式進行,不必特別的擺飾,也不必做儀式。

不用假定禪修的時間,時間應該以適合禪修者的方便來安排。但是他應該確保禪修的一、兩小時的時間,不會挪用做別的事。西方的書籍建議,初學者可以一天兩、三分鐘的禪坐開始練習,再逐漸地逐延長時間。而孫倫禪師的經驗是,開始以一小時的時間禪坐,可以帶來更有利的成果。平常的禪坐不應該少於一、二小時,密集禪修的人則甚至整天或徹夜地禪坐。

一旦選定了姿勢,就無論如何都不要變動,必須保持不動直到禪坐結束。孫倫禪師說:「如果緊繃,不要動;如果癢,不要抓;如果疲倦,不要休息。」

二、呼吸

由吸氣開始。你會注意到氣息碰觸到鼻端或上嘴唇,敏銳地念住於氣息的接觸。在警覺地念住下,維持強烈、猛重而快速的呼吸。強猛快的呼吸可以抵擋外面的噪音,有助於控制心,能快速排除蓋障,迅速地建立專注力,而讓禪修者能夠應付稍後所生起的苦受。

強猛快的呼吸會增強氣息與鼻端、上唇或這個範圍的某位部位的摩擦。要念住於氣息的接觸。孫倫禪師說:「當氣息接觸到鼻端或上唇時,你會醒覺到它,要念住於這種感覺。」不要毫無警覺地讓任何一個氣息的接觸溜過。醒覺於每一個接觸。孫倫禪師說:「要嚴密地念住於接觸的醒覺。」念住應該要嚴密,不應該鬆懈。這意即要很精進,禪修者應該懇切而熱誠地精進。不要覺知整個氣息,不要去注意氣息的進出,不要數它的入和出,不要在心中默念、標記氣息接觸的範圍是在鼻端或上唇,只醒覺於氣息的觸感,只念住於觸感。

專注而充分地吸入空氣,就好像用注射筒去吸水一樣。急速地呼氣。充分而用力地吸氣有助於快速地建立專注,它有助於感覺的生起,它提供與即將到來的苦受奮戰的力量。由於大多數的人有較強的呼氣,因此必須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吸氣上,以便讓出入息達成平衡。當兩這者平衡時,接觸便能持續,就好像經典中鋸子與木頭持續接觸的比喻一樣。當它們平衡時,禪修者就可以達到平穩、不費力、自發性、有節奏呼吸。

呼吸時不要搖動頭和身體,這樣將很快得到專注。如果有人做這種呼吸的練習,是為了改善身體健康而不是為了修內觀,那麼他可以用搖動頭和身的方式來呼吸。

在開始做強、猛、快的呼吸不久之後,可能會感到疲勞。但是,禪修者不應該因此停止或減弱呼吸的強度和速度。孫倫禪修這麼說:「疲勞時不要暫停。」會疲勞可能由於吸氣的強度不足或是過度的呼氣,其補救的方法就是加強吸氣的強度。當吸氣和呼氣的強度達到一個高層次的平衡時,疲勞的現象就會消失。這時注意力才能完全集中在念住於呼吸的接觸上。有三個層次的呼吸:高(很強、很猛、很快的呼吸)、中(強、猛、快的呼吸)、低(弱、柔、慢或平常的呼吸)。由於人不是機器,他有時也會疲乏和動搖。因此禪修者必須盡早達到高層次的呼吸,以便稍後在步調慢下來時,可以達到平穩的、中層次的呼吸,並且能夠保持它。

不要預先設定呼吸時間的長短。在穩定、快速的呼吸期間,苦受將會生起。這些苦受可能會是疼痛、緊繃、酸痛、麻痺、冷熱等等的感覺。繼續呼吸,直到生起了足夠強度的苦受,以作為下個階段修習念住的所緣,便可停止強穩的呼吸。這種方式,是以感覺的強度來設定呼吸時間的長短。另一種方式是:禪修者可以事先設定呼吸的時間,譬如說四十五分或一小時,之後便進行第二部份的禪修。但第一種方式會比較好。

疲倦時不要改變姿勢,癢時不要抓。此時同樣地,以更強、更穩、更快速的入息和平衡的出息來對治它。

要念住於鼻端或上唇這個部位氣息的接觸。不要去注意整個呼吸的進出,也不要將心念住於頭頂上、鼻尖或是腹部丹田的地方。

快要停止強穩的呼吸時,禪修者應該再做大約五十到一百次的呼吸,此時要盡全力的呼吸。同時,要毫不放鬆地念住於氣息的接觸。然後,呼吸應該在入息時,突然地停止,並聚精會神地向內觀察整個身體。

三、感受

呼吸應在入息時完全突然地停止,身體應該靜止不動,聚精會神,嚴密地觀照整個身體。疲痛、緊繃、酸痛、麻木或冷熱的感覺會在身體內生起。念住於最顯著的感覺上,不要放過它,不要將注意力轉移到肚臍、太陽神經叢(丹田)或任何其它部位。最顯著的感覺自然會引起禪修者的注意。將注意力轉移到其它不是最顯著感覺的部位,會使我們掌握不到當下。

孫倫禪師這麼說:「如果感覺微弱,就知道它是微弱的;如果感覺強烈,就知道它是強烈的。」知道的不多也不少,只是如實地知道它。不管生起了什麼實相,只是如實地知道它的生起。當它生起時,純粹只是知道它生起的事實。只是念住於它,不要摻雜「我」或「我的」這些概念。不要起心動念去分別這是自己的手、腳或身體。不要去思考「這是身、這是心」,也不要去思惟:「這是無常,這是苦,這是無我。」所有的念頭、思考、思惟都只是觀念,並不是內觀。

孫倫禪修法是直接而立即地觸及實相。它不必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先建立構想概念的橋樑以通達實相。搜尋大象時,用不著先跟隨大象的足跡後退,然後再尋回那頭大象。當痛生起時,立即掌握痛的事實,不用先製造「痛、痛」的概念,然後再去觀察痛的事實。因此這個方法要求禪修者:「避免稱名、標記;不要將實相概念。」

只專注於一個感覺上,是很重要的。譬如,在頭上、手臂、身體和腳上都有感覺同時生起時,禪修者會慌忙地追逐這些感覺,而無法當下念住於它們,這樣就不是修內觀了。這樣做唯一的結果只是個人苦惱與痛苦。要避免這種慌亂的情況出現,只需要念住於最顯著的感覺。要嚴密地醒覺於這個最顯著的感覺,並以念住警覺地捍衛著這種醒覺。禪修者應該要深入於這個感覺以體驗它的本性,這需要一番的精進。可以用釘子釘入木頭來比喻這件事,感覺即是木頭,心是釘子,直直地握住釘子的手指是念住,鐵鎚譬喻作精進。

既不要超越了感覺,也不要落後於它。要在感覺生起或滅去的當下,念住於它。在與極為劇烈的苦受奮戰時,禪修者應注意,不要超越了這個感覺。這也就是說,所發揮的精進力不要超過,維持穩定的注意力所需要的力量。精進力過多的情形,好比禪修者在苦受未生起之前,就先用上精進力。結果,注意力反而不再專注於感覺本身,而所殘留在禪修者心中的只是一股暴力。這種暴力不外乎是瞋恚,而瞋恚即是促成輪迴的力量之一。

另一方面,禪修者應該留意,不可落後於感覺之後。這是說,禪修者所發揮的精進力,不應少於維持穩定的注意力所需的力量。當精進力不足時,禪修者便會落入昏沈,或是被劇烈的苦受所擊潰。強烈的苦受生起時,禪修者要是無法念住於它,便會生起恐懼、焦慮、瞋恚,這些都是構成推動輪迴的力量。昏沈是愚痴的根本,而愚痴即是構成輪迴的另一股力量。

因此禪修者必須十分小心,不要超越了感覺,也不要落後於感覺。他必須發揮培養念住和智慧(定慧)所需的,強大而警覺的注意力。注意力必須與感覺同時生起。如果注意力比感覺還早生起,它就超越了感覺。如果注意比感覺較慢生起,它就落後於感覺。注意力比感覺早生起時,沒有感覺可以讓它觀照。注意力比感覺晚生起時,就變成太慢去觀照它,這樣就會錯過了實相。此時,注意力可能會變成,對所生起的感覺的一種反應。由於太慢去觀照感覺才會變成一種反應,否則注意力應當是一種獨立自主的行動。因此,注意力之於感覺的時間,不應是未來或過去,而是當下。要達到這種階段,禪修者不可消極地注意過去感覺的生起及其未來的滅去,而要積極地去注意感覺所生起的每一個當下。

心深入感覺之後,禪修者就不再分別他的手、腳或是身體的形狀;他不再感覺有一個「我」在受苦。這些「我」的概念,被一個對感覺清楚觀照的醒覺所取代。由於有一個「我」在受苦的觀念已經被消除,禪修者將不再感覺到苦受的不舒服。幾分鐘前,禪修者所感受到的疼痛或灼熱感,現在純粹只是一個強烈的感覺,不再令人痛苦難熬了。

三種感覺:苦、樂、中性(不苦不樂)當中,最後一種最微細,對一般人而言,通當不適合當作培養念住的初始所緣。當它在禪修稍後較為進展的階段生起時,禪修者就必須在它生起的當下,如實地觀照。

在樂受當中隱藏著貪愛。當禪修者經驗到樂受時,他喜歡沈浸於其中。因為無始以來,他一直都喜歡樂受。因此,他無法對當下的樂受,如實地保持醒覺。潛藏他的貪愛會出身來制伏他。由於他無法如實地觀照樂受,會由此樂受而引發更大的貪愛。

在苦受當中潛藏著瞋恨。當禪修者遭遇到苦受時,他不會喜歡它。因為無始以來,他從不喜歡苦受。但是,因為以苦受為禪修的所緣時,必須更加努力才能念住於它,因此禪修者會更加熱誠地嘗試著念住於當下所生起的苦受。

這就好比一個人在激流當中游泳,要他去抓取終點標竿上的花束。假如他是順流游泳,伸手抓取花束卻失手的話,他將被激流沖走帶離這支標竿。假使他逆流游泳,伸手抓取花束時失誤的話,他將仍在標竿下方,因此仍有機會再嘗試。順流而下的泳者,就像以樂受修行的禪修者,假如他無法念住於樂受,他將被自己的貪欲沖走而遠離禪修的所緣。逆流而上的泳者,就像以苦受修行的禪修者,假如他無法念住於苦受,他仍將知覺它,而能再振作精神,提起正念來完成他的任務。

樂受像一個潛伏的敵人,它出其不意地逮捕禪修者;苦受像一個顯著的對手,禪修者能辨認它並採取正確的行動,讓潛藏在苦受背後的瞋恚沒有機會生起。禪修者安住於苦受,並不會有像念住於樂受的那種危險。以這種不喜歡苦受的本性和建立念住的熱切努力,禪修者既不會沈溺在苦受當中,也不會從中退縮。他將完全不會對苦受產生絲毫的執取,又能安住於苦受當中去觀照它,而不對它生起任何妄念。苦受對於習慣胡思亂想的心,可以作為一支穩固的栓子。苦受從不欺騙禪修者,它的真實特性­­苦。

利根的人並不一定要用觀照苦受的方式修行。但是,現代的人去佛日遙,根器大都很遲鈍,無可避免地要用苦受來修行。而且,如果禪修者在禪修時,遭遇到苦受而無法克服它的話,那麼他的修行會很不順利,或者被苦受整得像過街老鼠一樣地狼狽。苦受是內觀修行道路上最大的障礙。唯有當禪修者能克服這個障礙,才能夠繼續地向前邁進,而獲得超越苦受之後的成果。

要完全地克服苦受是可能的。因為苦受亦離不開無常的法則,所以必定會在一段時間之後止息的。它的止息可以有好幾種方式。它劇烈的程度會減緩,但這並不是真正的止息,仍會殘留某種程度的苦受。禪修者真正克服的時候應當是,禪修者能安住於苦受,觀照苦受而不對它生起絲毫的妄想。這時,它耗盡了、終止了、拉斷了、擺脫了或熄滅了。所謂的耗盡是說,它逐漸消退,直到沒有任何的殘留;所謂的終止是指禪修者跟隨著它,直到它不存在為止,像是一條路已走到了盡頭,像是從頭到尾去感覺一條繩子,直到它的盡頭;所謂的拉斷,是指它突然斷掉,正如一條繩子突然扯斷了一樣;所謂的擺脫,就像蛇脫皮一樣;所謂的熄滅,就像一盞燈耗盡了它的油和燈芯。

疼痛是不愉快的、酸痛是不愉悅的、冷熱是不愉快的,在這些不愉快當中,存有不舒服的成份。一切因緣和合的事物,皆存有這種不舒服的成分。禪修者感覺肢體疲倦而想改變姿勢,或是心侷限在狹隘的觸受,而希望能自由地享受感官的所緣。他渴望從不適的姿勢和侷限的心當中脫離出來。但是一個人怎麼可能經由追求感官的喜悅和舒適而獲得覺悟,並脫離輪迴呢?孫倫禪師這樣說:「不舒服實在是正常的;舒服的事物會使我們漂流於生死輪迴的苦海中。」

他所指的是,以苦克服苦的功效。禪修者要如何念住於苦受才能耗盡它、終止它、拉斷它、擺脫它、熄滅它呢?唯一的答案是,禪修者應當在苦受生起的當下,嚴密地念住於苦受。但是禪修者如何在面對苦受時,保持堅定的心而不再畏縮呢?他如何在苦受生起的當下,如實地掌握它呢?他如何成功地完成念住於當下的苦受呢?禪修者知道他該做什麼;但是他如何能面對不舒服、不喜歡的苦受來完成它呢?這些都是重要的問題,修行能成功與否,就決定在這些問題的答案上。

通常我們只告訴禪修者,他應該是什麼,而不告訴他如何才能做到它。我們通常給他最後發展圓滿的一幅畫,而不告訴他應該做什麼、怎麼開始做,才能達到這樣的結果。例如,我們告訴,他要去除「我」的概念、要不執著。但是如果他對於要怎麼做都還不清不楚的,要怎麼去我執呢?這種只告訴他結果的做法,令禪修者顯得更悲哀,而對方法則搞不清楚。我們不了解,只有述結果本身是不夠的,應該也要提供到達結果的方法。孫倫禪修法對這個問題提供了解決之道,就是它提供了一個準確方法,這是最能鼓舞一般禪修者的。

保持身心靜止不動,聚精會神地念住於苦受,屏息地觀照苦受。在你平常能力所及的時間內,停止呼吸。這不是一種閉氣的練習。它只是在有效地完成一般日常工作時,我們所經常做一種動作。當我們非常專注地做一件事時,很自然地會屏息。例如,把線穿針孔時,我們通常會習慣性地停止呼吸,直到工作完成為止。同樣地,禪修者應該屏息來觀照苦受,這樣能讓他發揮更強的醒覺和更嚴密的念住。

如果苦受太強烈了,屏息仍然無法專注地觀照它。禪修者應該打緊自己來對抗它。他收緊整個身體來對抗苦受,以便支持心的運作,他的手臂緊貼著身體的兩側,緊握拳頭,收緊脖子,咬緊牙根,使盡全力。就好像他與頑強的敵人,在做一場肉搏戰一樣。他一直都保持嚴密地念住於苦受。

假如苦受太劇烈了,屏息和收緊身體的努力仍然無法克服,禪修者應繫緊他的心再度來對抗它。就像呼吸時,他用強烈、穩定的力量來呼吸一樣,在用心面對苦受時,他也應該強穩有力地來對抗它。

如果用盡了這些技巧,禪修者仍然無法嚴密地念住於苦受,直到它耗盡、終止、拉斷、擺脫、熄滅。那麼,他應讓激發呼吸、身體和心的所有力量來對抗苦受。以屏息、拉緊身體和鞏固心的方式,他將能施加壓力去對抗苦受的壓力,直到他能夠深入它、安住於它、毫不起心動念地觀照它,直到最後苦受得以完全地耗盡或終止。

我們會發現這種方法的重要成分是強度。禪修者應當發揮永不退縮的力量,他應該熱誠地努力精進。他應當具足佛陀要求弟子所必須俱備的修行態度。解脫生死輪迴是無法經由思思量量、輕輕鬆鬆的努力而成就的。唯有投入一個人身心所能發揮的最強大的力量,才能達成這個目標。孫倫禪修法所需要的正是這一點。

雖然在觀照心受(情緒,cetasikavedand)時,禪修者也必須發揮熱誠地精進,以保持堅毅不斷的念住力。但是卻不需要激發體力去對抗,才能念住於它。禪修者在經過觀照苦受的訓練後,已能幫助他培養必要的修行素質,那麼心受的念住修習,對他而言,將不困難。而且,由於身體上的苦受往往伴隨著心受而來,禪修者也可以將注意力轉移到身體的苦受上,因而透過克服身體的苦受來克服心受。

四、超越感受

當禪修者完全地安住於感覺,不對它生起絲毫妄念地觀照它,直到感覺突然中斷或徹底熄滅時,禪修者的心會變得清淨、洗鍊、堅定而有用。他會對一切眾生充滿慈悲,以慈悲來涵容一切眾生。這種慈悲不再只是字句的覆誦而已,而是沒有貪愛和我執,不會去分別所愛、所恨和與己無關的差別。

以這種淨化、洗鍊、堅定而有用的心來觀照,禪修者便能依心而觀心。當心有貪時,他知道心有貪;當心無貪時,他知道心無貪;當心有瞋時,他知道心有瞋;當心無瞋時,他知道心無瞋。他知道要在貪、瞋生起時,對它們保持念住,如此就不會再更進一步地產生更多的貪、瞋,而引發生滅輪迴的因果循環(十二因緣)。這就是在果中滅因。當他接觸到一個可以引起貪、瞋的所緣時,他嚴密地念住於它,因此貪、瞋便不能生起。這就是在因中滅因。

有了這種因中滅因的念住力,他便是圓滿地修習經典上所教導的:「應當看就只是看;聽就只是聽;知就只是知;想就只是想」。他能夠做到這點,是因為他經由熱心地念住苦受,而淨化了他的心,使它變得堅定而有用。對於一般心性遲鈍的禪修者,如果一開始就要修習「看就只是看」是極為困難的。這是由於心是一個微細的禪修所緣,無法以染污、脆弱、未調伏的心去掌握它。但是當禪修者的心,經過了念住於苦受的強化時,他就能夠做到「看就只是看;聽就只是聽;想只是想。」

有人建議,如果禪修時妄想產生了,心應該注意到這些妄想,並提醒自己:心起了妄想。理論上,對每一個妄想,都能注意到它,以念住來掌握它,是有可能的。但是,在實修上,要以散亂心去念住於令它分心的所緣,是極其困難的。假使已經有強大的專注力,則心絕對不會從它原來的禪修所緣上跑掉。而且,更危險的,禪修者通常會誤以為他正念住於妄念,而事實上他卻是被妄念拖著走。因此最安全、最有效的方法是更加熱誠地念住於禪修的初始所緣:觸或受。

關於觀照意根的所緣(法),這是比心更微細的所緣。法念住(以意根的所緣來培養念住)的禪修者,是無法直接掌握它們的。法念住可以說是,在熱誠地修過受念住之後,所接著修習的一種方法。精進地念住於苦受時,心的五蓋可能會生起、然後滅去。當苦受耗盡或終止時,心中的七覺支可能會生起。當它們生起、滅去時,禪修者必須去念住於這些法。假使瞋恚的蓋障產生時,禪修者不要在心中標記、默念「瞋恚」,他只要去醒覺瞋恚的事實。假使捨覺支生起時,禪修者應該去醒覺捨覺支的生起。同樣地,在此禪修者能妥善完成他的任務,這也是由於他從受念住的修習當中,培養出強大的專注力和清晰、穩定的心的成果。

事實上,四念住:身、受、心、法,並不是個別生起的。它們是一起生起的。當禪修者念住於接觸的醒覺時,身、受、心、法四個念住都包含在內了。對其中之一保持念住時,同時也念住於其它三個念處了。就好像一杯飲料當中有水、檸檬、糖、鹽四種成分。當中一種成分較重時,我們就稱之為多水的、酸的、甜的、鹹的等等。當感覺佔優勢時,我們就稱之為受念住;當心佔優勢時,我們就稱之為心念住等等。

當四念住修持圓滿時,禪修者就能圓滿地開展七覺支,當七覺支圓滿地開展時,禪修者就得到證悟。但這是未來的成果,在簡單介紹孫倫禪修法中,不需要對它做進一步的說明。如果有人播下芒果的種子,則將會長出芒果樹。一個人應該將他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種好他所獲得的、最好的芒果種子。這樣,結果就會自然而然地成就的。


五、結論

孫倫念住禪修法是給精進的出家或在家人日夜修持的。對於較不精進修者,禪修中心的接觸;頭部與枕頭的接觸;腳板與地面的接觸;手指與工具的接觸。假使可能的話,他應該住於所視物與眼睛的接觸;聲與耳、味與舌、香與鼻的接觸。孫倫禪師這樣說:嚴密地念住於接觸的醒覺。

孫倫禪修法是一個簡單的系統:它就像畫一條線或一個圓圈那麼簡單,甚至小孩子初次試著用紙和筆時,就會畫線或圓圈。但是要畫出一條完全直的線或一個完全圓的圈,卻是極為困難的。但是如果我們能非常熱切、精進地練習,將很快地獲得成果。大部分其它方法是難於描述的,雖然容易實踐,但是成果卻是來得慢。孫倫禪修法是容易描述的,因此關於這方面的著作幾乎是零。在緬甸只有一本小冊子描述這個方法和一本薄薄的書描述孫倫禪師的生平。因為他的方法很容易描述,又很少理論,因此也用不著書本了。孫倫禪修法難於實踐,這並不是意味著它的修習次第很複雜,它們都很簡單。這只是由於它不是一個鬆懈、舒適的方法。它需要勇氣面對強烈呼吸和苦受的不舒服,需要有跨越它們的熱誠以及不達目的絕不中止的念住。但是,一旦做好這一點(這是能夠做得好的),其成果將會是快速的。因為孫倫禪修法是立即,而直接地接觸實相,並且也激發禪修者的熱誠,以幫助他用快速的腳步向前邁進。

對於當今的懶人而言,他沒有太多時間花費在任何事物上,並且背負著他的觀念、邏輯和理性,使他愈來愈遠離實相和智慧的根源。孫倫禪修法將令他受益良多。它令他放下自己的思惟模式,立即而直接地掌握事物的實相;它令他振奮精神,發揮強大的身心潛能;它給予他面對人生興衰起伏變化的力量與方法;它正中要害地打擊所有痛苦和不滿的根源︰欺詐、自憐又虛幻的「我」執。

孫倫禪修法是一個密集、毅然、熱誠建立四念住的方法,為了是:淨化眾生,克服苦痛哀傷,走上正道,取得涅槃。

(http://www.insights.org.tw/xoops/modules/tadbook2/view.php?book_sn=7&bdsn=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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