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諦卡禪師(Jotika Sayādaw)講
果儒法師 譯
現在我將談論三種不同的定,我要談論的第一種定是Jhāna(禪那)。你聽過Jhāna這個字。Jhāna是專注於某種觀念,例如慈心禪,你透過一些仁慈的想法來培養慈心,例如:「祝我愉快,祝我愉快,祝我心中平靜。」,過了一會兒,你會覺得「我真的想要快樂」,但是很奇怪,你真的想要快樂嗎?我們應該一再問這個問題:你真的想要快樂嗎?你所謂的快樂是什麼意思?你知道要如何獲得快樂嗎?無論我們每天做什麼,我們做它,是因為我們認為它會使我們快樂,我們這麼做已經好久了,你從中找到快樂了嗎?
我們可以增長快樂,「我想要快樂」,你也可以與其他人分享這個願望,「正如我一樣,他們也想要快樂。」因此,你把你和另一個人放在相同的水平上,你沒有區分彼此;正如我想要快樂一樣,他們也想要快樂,我們並沒有不同。我可以給另一個人相同的,沒有比較好或比較差的願望嗎?你不能說:「我希望其他人比我快樂。」這不是真正的慈,我們必須相同。過了一會兒,你會覺得:「噢,我真的想要那個人快樂。」剛開始,要對陌生人有這種慈心很難,所以,先以你的父母、老師,或是你的兄弟姐妹,或是你的配偶為修習慈心的對象。
我曾經教某人慈心禪(mettā meditation),那個人說:「我不考慮自己。」我說:「請對你自己散發慈心:祝我愉快。」那個人說:「我想要忘記自己,我憎惡自己。」因為她做過許多可怕的事情,她盛氣凌人和不友善,她甚至不能對她自己仁慈。我問她:「你能對你的父母散發慈心嗎?」她說:「我討厭我父親,他是個酒鬼,他離家出走,而且已經死了,因此我的家境很糟,當我年幼時,我有段艱苦的日子。他不關心我們,不愛我們。」我說:「你的母親如何?」,「當我父親離開她時,她與她的男朋友同住。」,「那麼你怎麼辦?」,「我的兄弟和我總要活下去,有時,我母親會回來,會給我們一些錢去吃飯。」我說:「你的老師如何?」,她說:「我無法想起我的老師,我不認為他們曾善待我們。」要她對其他人散發慈心非常困難,我感到非常沮喪,這是非常奇怪的事,通常我們認為我們愛自己,至少我們愛某人。在我們的生命中,我們愛某人,而這個人說:「沒有她可以愛的人,她沒有可以散發慈心的對象。」最後,我問她:「在這世界上,有沒有人你可以對他仁慈?」,過了一會兒,她說:「我愛我的狗,事實上它不是我的狗,是與我共住同一房子的人的狗,它不是我的狗,但是我愛那條狗。」
我慢慢發現,要某些人培養慈心是非常困難的。對毗婆舍那(vipassana)而言,修慈心禪是非常重要的,這是為什麼我強調它的原因。如果你沒有慈心,你的心是乾枯的,你甚至無法修習觀禪。你要有基礎︰即慈心和對佛的尊敬、信仰;對你的老師的尊重和信任;並且信任你所修的法門。如果你沒有具備這些條件,禪修是沒有意義的。有時,你可以欺騙自己去想像「我是快樂的,我是平靜的。」其實不然,你只是在想像,這不是真的,你可以專注於任何想法,包括慈心。有時,我非常專注的在修佛隨念(憶念佛陀的美德和特質),它使我非常愉快,非常平靜,因為你的心境取決於你的心的所緣境。當你想到你憎惡的人時,你的心感到怨恨、憤怒,你不會感到平靜;但是,當你所想的人非常慈悲、平靜,像佛陀一般,你的心也會慈悲、平靜,去想有這些美德的人。
我和佛陀沒有任何接觸,但是我和我的第一個禪修老師有個人關係,我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他是一位在家居士,一位音樂家,一位樂器製造者,我經常想到他,因為他讓我的生命中有個大的轉捩點。他總是如此的鎮靜和平靜,一個出家人如此鎮靜和平靜,並不令人驚訝,對出家人而言,這不是特別的事;而一個在家居士竟然如此鎮靜、平靜,如此友善。我從未看見他沮喪,傲慢,批評他人,生氣,或說別人的壞話。他毫不費力的受持五戒,他從不談論他受戒之事;他對每個人友善,但是他從不談論慈心,這是非常特別的。他不會說:「我是一個非常慈愛的人。」人們非常喜歡他,而他對任何人都沒有偏見,他是一個非常不平凡的人,一個境界很高的人。他對任何人都不執著,無論他們是年輕或年長,他平等對待每個人。他沒結婚,他與他的老母親共住。他說:「只要我母親還活著,我會照顧她,在她往生後,我將成為僧侶。」他非常愛他的母親,他是獨生子,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他真的非常摯愛仁慈的照顧他的母親,而非視為一種職責而已;他的母親也非常愛他。看見這種人會讓你理解某些事情,它無法用言語形容。我和我的父母的關係非常糟,有時我真的怪他們為我做的不夠多;我的老師真心誠意的愛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也真心誠意的愛她的兒子,但是不會太執著,這是非常稀有的:不會太執著。每當我想起他時,我感到非常平靜,這個人很特別﹗
我的另一位老師是年老的師父(Sayādaw),他90歲往生,他也非常圓熟、仁慈、和藹可親,他從未對任何人不恭敬,我從未看見他焦躁不安或擔心任何事。有時,我與他一起去美國,我們的時間已經非常緊迫,我們已經有了飛機票和班機時刻表,但是我們沒有護照,我擔心去不成,因此,我說:「師父,我們必須在一週內離開,但是我們沒有護照。」他說:「不用擔心」,他如何能這麼說而不擔心?剛開始,要去了解這句話非常難。人們喜歡他,他一句英語也不會。許多西方人看到他感到非常驚訝,「這個人非常溫和,非常圓熟,即使在說話時,他一點也不緊張,非常溫和悅耳的聲音,非常平靜,但是他的話有力量,不軟弱,他的言語溫和、柔軟,但是帶著力量和自信。你無法從書本裡學習像這樣的事情,你必須與那個人在一起,而且你要知道:他的為人如此這般,我們也能像他一般,這給你許多勇氣,希望。從一名禪師那裡學習禪修是非常重要的,你也可以從任何書中學習基本的禪修技巧,要學習基本的禪修技巧並不難,但是,要培養更深的定,你必須有一位好老師,有慈心、知足、沉著、平靜、解脫等特質的老師,而且他有空教導你,你必須與老師共住很長的時間,我與我的老師共住大約五年。你與你的老師共住越久,你會學習得越多,這是真的。只有當你與他共住幾年後,你才會發現果然如此。
當你憶念佛陀時,試著去找出佛陀的特質:他的清淨、解脫、智慧,他的慈悲、無私。憶念佛陀的特質,你會感受到這些特質,我們修佛隨念時,憶念佛陀的清淨、自在、平靜,憶念他的智慧、慈悲,你越是憶念佛陀,你的心越會有這些特質,你會感到你有這些特質,所以你越是憶念佛陀的慈心,你越能感受到它。這些特質成為你的,你發願擁有這些特質,「我想要成為那樣」,因此你立定目標,「這是我的理想」,雖然我無法證得像佛陀一樣高的境界,至少我能證到某種階位。任何開悟的人,包括被稱為追隨者的佛陀的弟子,他是老師,你是追隨者;他己經開悟,你也可能開悟。對我們想要做什麼和我們的目標是什麼,要有非常清楚的觀念,這非常重要。如果你的目標模糊不清,「我想要禪修,我想要快樂。」你的目標不正確,你會沒有足夠的精力去禪修。你越能確定你的目標、你的理想,你的精力將越多,你也會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你所做的事情上。你想要做什麼,務必非常清楚。我只是給你一般的觀念,以便你能派上用場。
在你禪修前,花幾分鐘修佛隨念:憶念佛陀的清淨、平靜、解脫、自在,憶念佛陀的智慧和慈悲。如果你能專注的修佛隨念,你會感到平靜、平和。之後,如果你修觀禪,你的心會專注於所緣境更久,因為修佛隨念時,你會放下世俗
的煩惱,你會認為他們不再重要,例如:我的汽車,我的生意等等,這些事可以稍後處理,因為有時當你坐禪時,你想:「我必須支付那帳單,我必需打一通非常重要的電話。」當你開始禪修時,一些重要的事讓你分心。這是我告訴你要先準備你的心的原因。禪修前的準備非常重要,不要認為禪修前的準備浪費時間,因為你越是準備妥當,你的禪修會越容易進入狀況。你可以放下所有雜務,那張帳單不重要,電話和其他事也不重要,你可以稍後再處理,你會以最好的方法去處理,現在要放下一切事情。當你想到像佛陀一樣解脫自在的人,這會使你更容易放下其他事情。對我而言,我的經驗是我的老師。當我想到他時,我能放下,我感受到他的自在、知足、不執著。像這樣準備你的心。當你全神貫注在所緣境時,無論是白色或棕色的圓盤,或是一個洞,或修慈心禪,或修佛隨念,當你的心專注在所緣境而不散亂時,這叫做禪那(jhāna)。禪那有兩種意思,一是全神貫注,一是燃燒。禪那可以燒燬煩惱,至少可以暫時燒毀煩惱。
當你非常專注時,你忘記所有的事,你的心沉入所緣境,住心一境,不可動搖。有時,你甚至無法將你的心轉向另一個目標,你的心會回到原來的目標,並且停在那裡,這是非常深的專注,這種深的專注力是很難培養的。但是你可以很容易培養「近行定」(access concentration),「近行定」指較接近,你不在定中,但是非常接近。像你們來到這裡一樣,你不在大廳裡,而是在門附近。近行定就像那樣,非常接近安止(absorption)。「安止」指你的心能停在所緣境好幾分鐘,然後你分心了,之後,你的心又跑回來,繼續專注在所緣境,如此一再重複。修習觀禪(毗婆舍那),其實你不必培養安止定,但是,你的心需要某種程度的平靜和穩定。即使你沒有培養某種程度的安止定,你仍然可以繼續禪修,觀毗婆舍那的所緣境。當我們禪修時,我們的心放在呼吸上,一次,兩次,你可以把你的心放在呼吸上很長一段時間。剛開始禪修時,我試著深深的吸氣,很不自然的吸氣。我知道它很不自然,但是非常有用,因為當我深深的吸氣時,我觀察吸氣會更容易。你的心不能跑掉,因為它佔據你的整顆心,你的心跟著呼吸,但是你不能跟太久,因為過了一會兒,你變得非常疲倦,你的身體變得非常熱。剛開始,我只能坐十分鐘,做深呼吸,我覺得很疲倦,但是,過了一會兒,不再覺得如此疲倦。你甚至不覺得你非常辛苦的在吸氣,你非常平靜,你在呼吸,心跟著出入息,你不再想任何事情,你無法想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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