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美國已有八年了,在四年前與同是從台灣前往美國就讀的先生結婚,目前我倆育有一對三歲半的雙胞胎,而我自己也在家庭經濟的需求之下,在最近找到了一份工作,剛上班不久。

平常我就會與母親透過越洋電話連絡,關心父母親二人的生活、身體情形……。雖然父親已多年的慢性肝病,但還是可以勉強勝任大樓管理員的這份工作。直到身體漸漸老化並且在持續地追蹤時,發現父親有了肝硬化、肝癌,於是父親辭去了工作,專心的在家養病。就在約回台的十天前,母親告訴我說,父親的情況變得更不好了,希望我能回來一趟。於是我匆匆地準備了行囊與先生帶了兩個小孩回台,探望可能是最後一面的父親。

 

回到台灣,先把先生與二個小孩安頓在婆家,我才好專心地與母親輪替著照顧父親。父親起初意識還清楚,但沒幾天他的意識就漸漸混亂不清。病情急遽下降,讓我們一家人全都亂了方寸、不知所措,只好以急診的方式住進了醫院交給醫師照顧了。在急診處時,醫師們評估,建議我們考慮給予父親安寧緩和醫療的照顧。也因為父親在他的末期接受了最好的安寧緩和的醫療照顧,所以才能讓他走得十分安詳與有尊嚴。

 

幼時記憶中的父親,經常忙碌在外出差,停留在家中的時間並不多,但是我與弟弟都會企盼父親每次的回來,因為只要他回來總會為我跟弟弟帶回禮物與玩具。當我漸漸長大,才知道父親因為是從事木材買賣的業務工作,所以才會在台灣各地來回頻繁地出差。也因為業務洽商的需求,所以常與客戶喝酒交際應酬。經年累月地在外面奔波的疲累與喝酒,因此喝壞了身體、傷了肝臟,更導致晚年的肝硬化、肝癌等病的形成。

 

父親在住進病房後的第二天就開始不醒人事了(肝昏迷)。此時,在父親床榻邊的我,心靈不得一刻的安寧,因為我內心擔心著一大堆的事,這些事在我內心反覆翻攪著,讓我坐立難安。我擔心在美國的工作還沒有請喪假(因為父親還沒往生),所以我必須再過幾天就要先回美國一趟。若父親在我回去美國時往生了,我可能會趕不及見他最後一面,乃至在他臨終時無法在他身旁為他助念了。我甚至擔心,父親以後的每個七,我也可能無法每次都回來為父親做七。而且我有兩個幼小的雙胞胎在身旁,是無法隨時隨意就成行的。我也擔心我在加州隨喇嘛學的是持誦六字大明咒,而且我已經發願要為父親受持一定數量的六字大明咒的功課,好將功德回向給他,但是回到台灣看到大家都是受持阿彌陀佛的佛號,包括助念時也要念阿彌陀佛的佛號。我到底要不要改念佛號呢?或是維持現狀?到底我要怎麼辦才好呢?更有一大堆的父親的後事要處理,我真的是六神無主,身心處於極大的痛苦、煎熬之中。

 

令我十分感恩的是,在台灣的安寧病房有法師時常來關心父親與身為家屬的我們的狀況。就在每天的接觸中,在法師的關心之下,為我解開了許多的困擾,不論是具體的父親後事的安排,更為我解開了內心深受困擾的種種問題,令我真的是「心開意解」般的感受。

 

師父為我解釋說:「心念、心力是不受時空限制的,你在飛機上為父親念佛也是跟你在父親身旁為他念佛是一樣的。作七時你自己在美國為父親作功課、誦經回向也是一樣可以的。誠心、孝心與父女連心即可感應。」「而且,你父親要是還能跟你說話的話,他也一定會要你把他的兩個寶貝孫子帶好的,要你照顧好自己就好了,對不對?他知道你的因緣,不會要求、責怪你的。你也已為人母了,會了解父親的心情的,對不對?」。在師父開示的同時,我早已泣不成聲,令我深怕背負不孝罪名而痛苦很久的問題,頓時獲得解決,師父也同時讓我深深體會父親的愛與諒解。

 

至於繼續受持六字大明咒,或是改持彌陀佛號的困擾,師父回答我說:「繼續圓滿自己原先發願的功課,但在大眾時(例如臨終助念時),就隨大眾念,跟大家一樣才不會與大眾不合。」我最後的問題也在師父的解說之下獲得了安心。

 

父親就在住進安寧病房之後的第六天安詳地往生了,感恩佛菩薩的慈悲、醫療團隊的用心、師父的陪伴與開示,讓我們真的是「生死兩相安」地在安寧病房渡過了父親最後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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