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名安立與自在解脫(下)[阿姜查]
簡言之,假名安立和自在解脫二者皆是「法」。前者雖凌駕後者,但其實並無差別,所以佛陀才說,要以「不穩固」來放下。不管你對某物有多癡迷,都得認清那不是穩固的。不管你多厭惡某事物,都必須明瞭那是不穩固的,況且這一切真的並不穩定。持之以恆地修行,直到這一切皆歸之於「法」。
不論是過去、現在或未來,將之歸於「法」的修行資糧。一旦一切歸之於寂,就是止息的時候。你放下了,一切因為你放下了重擔而止息。舉例來說,張三問:「為何幡動?因風動故。」李四卻說:「幡動所以風動。」此事可以諍論不休。一如舊猜謎:「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此事自古難解,永遠繞著原地團團轉。
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假名所安立的罷了,皆因我們的假定而存在。所以,請務必認清假名安立和傳統習俗,一旦認清了,就能明白無常、苦和無我。這種擇善固執能領你直趨涅槃。
訓練和教導人實非易事。有人會固執自己的觀念,當你要求他們時,他們會拒絕。你跟他們說真理,他們卻不相信。「我接受適合我的,你取適合你自己的。」如此永無止息;假使不放下,苦再所難免。
我從前曾跟各位說過四個進入森林的人的故事。這四人聽到雞啼聲:「咕咕咕…!」其中一人問:「這是隻公雞還是母雞?」興致一來,其他三人交頭接耳後同聲說是母雞,另一人則說是公雞。四人就這麼一來一回地不停諍論。有三人賭是母雞,唯獨一人賭是公雞。他說:「母雞怎是這樣啼的?」「欸,牠不是有張嘴嗎?」他們回道。那個人不斷諍辯,後來哭泣了起來。其實,那是公雞的啼叫聲,是我們所認定的公雞沒錯,那人是對的,但諍辯到泣不成聲,實在一點必要也沒有。然而站在究竟法上,他們沒一人對,因為「公雞」這詞不過是被假名安立的罷了。
假如你問雞:「你是公雞嗎?」牠不會回答。如果你問:「你是母的嗎?」你也得不到任何解答。但我們有自己的俗套:某些特徵是公雞,哪些特徵是母雞;這是公雞的叫聲,那是母雞的啼聲。這些都是滯礙我們世界的種種假定。但在真理中,公雞和母雞一樣都不存在。從世間的假名安立中,那人是正確的,但辯到泣不成聲則一點意義也沒有。事情不過如此罷了。
因此佛陀教導不要執取這一切,如果一無所著,我們何以修行?我們是為不執著而修行的。要把你的出離心帶到這裡來並不容易,這也是不執取之所以不易的原因。你們必須運用銳利的出離之心來觀照它,唯有如此才能有所成就。仔細想想解脫這檔事,它並不依靠你所擁有的多寡,快樂或是悲傷,知足還是不滿,而是從你的出離心著手開始的。要超越苦必須仰賴出離心,從真理的角度來看待事物。
佛陀教我們要鍛鍊自我,要思惟禪修。「禪修」是指如實地解決問題。我們的問題有:生、老、病和死,再尋常不過的一般事。這也是他要我們不間斷思惟它的原因,要我們禪觀生、老、病以及死亡。有些人並不了解要禪觀這些的目的為何。「我們都已經知道生了,」他們說:「亦明瞭死亡,這是多麼稀鬆平常的事啊!」再正確也不過呀…….。再三審視這些道理的人能洞徹,一旦洞徹了,便能逐步解決這些問題。如果你有出離心來洞徹這生老病死種種平常之事,縱然依舊有所執取,還是能解脫苦。我們就是為解決問題而修行的。
佛陀教法的基本精髓並不龐雜:只為苦的生起與熄滅,所以才把它們稱作聖諦。如果不明白這些道理,你必定受苦。假如為自己的自尊與成見而諍辯,那是沒完沒了的。要讓心解脫苦而得輕安,必須去思惟過去發生的事和當下的情況,以及末來將如何。該怎樣才能免於對生、老、病、死的憂惱呢?憂惱是再所難免的,但是,如果你能學習如實明瞭它們的本然,苦,就會逐漸削減,因為你不會再將它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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