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與滅苦"

十三、昏沉與睡眠

我們再講下面的一對心所、是昏沉與睡眠。昏沉（thῑna）是心的軟弱或者沉重；它的特相是缺乏動力，缺乏精進；作用是能夠排擠掉我們的精進，它跟精進相反，跟我們努力相反，因為缺乏動力表現為心的消沉；近因是對疲倦、懶惰等不如理作意。我們再看下面一個心所睡眠（middha），昏沉與睡眠一起生起的，它是心所沉滯的狀態；特點是不適合工作；作用是閉塞諸門，閉塞意思之門；現起表現為昏昏欲睡；近因是對疲倦懶惰等不如理作意。昏沉跟睡眠必定是在一起生起的，而且它與精進相對。昏沉有如心的病，而睡眠有如心所的病。在修行的時候，昏沉與睡眠是我們修行的障礙之一。它其實包括了二種心所，昏沉與睡眠二種心所。但是，在五蓋當中它是屬一種。五蓋是那五蓋？欲貪，是對欲望的貪著、貪愛。第二是瞋恨。第三是昏沉、睡眠。第四是掉舉跟惡作、後悔。第五是疑。這五種稱為五蓋，它是障住我們能夠證得禪那，跟障住我們生起培育智慧的五種不善的心所。而七種不善的心所，五種因素。如果我們要對治昏沉與睡眠，我們就可以用尋（vitakka），用尋跟精進來去除。然而在《阿毗達摩》裡面，昏沉與睡眠又有另外一種作用。是在一切不善心裡面，包括貪根跟瞋根心裡面，只要是被動的，被動的生起，也就是受別人的慫恿，才生起了這種心，他才有昏沉與睡眠這二種心所。什麼樣的意思呢？什麼樣是被慫恿了之後，被動的生起了貪心呢？好比大家到街去上買衣服，或者你只是去逛逛街而已。結果有一個銷售者，她說：「妳看妳的身裁多麼好，這件衣服很適合妳，妳穿上去會更加漂亮，更加亮麗照人。」妳給他說得飄飄然，於是妳就買了這件衣服。妳也覺得穿上這件衣服妳也覺得很合身，很漂亮，很時髦。本來妳只是去上街，你並沒有要買那件衣服，或者說你對那件衣服只是喜歡並沒有貪著，妳只是覺得它好看而已。由於那個店員的遊說，妳就覺得這件衣服真的是很漂亮很合身。妳對它的貪愛，貪著，是由於別人在旁邊慫恿，在旁邊催促，在旁邊提醒、暗示，然後你喜歡，你生起了貪心，這種貪心裡面就有昏沉、睡眠的心所。也就是說，妳對這樣的一個對象，你不是主動去喜歡它，不是主動去貪著它，是別人在那邊遊說你，在那邊鼓吹你，然後你自己也覺得是這個樣子，這樣的心就會有昏沉與睡眠。或者說本來你跟一個人跟他是朋友，但有人在旁邊挑撥離間，如「他在說你怎樣」「他怎麼這樣對待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容忍他」，結果你也自問：「是，怎麼這樣對我！」然後你也開始討厭他、排斥他。有小人再在旁邊講話，在那邊煽風，你自己就感覺到那個人真的是不好。本來你並不會討厭那個人，不排斥那個人，不會抗拒那個人；但由於別人在那邊慫恿，在你耳邊煽風，於是你也討厭那個人。妳的這個討厭是被動的，不是自己生起的，所以這種瞋根心裡面也有昏沉跟睡眠。這在是《阿毗達摩》裡面講的，但是在禪修裡面直接表現的是不斷地在那邊點頭，這個叫作昏沉跟睡眠。

十四、疑

我們再講最後一個不善的心所，疑（vicikῑcchā）。疑的特點是懷疑；作用是搖擺不定；表現為猶豫不決；近因是不如理作意。不過我們要知道在《阿毗達摩》裡面，講到的疑，並不是平時我們所說到的疑。平時我們所說到的「這個叫什麼東西？」「你叫什麼名字？」「這條路該怎麼走？」不是這裡所說的這種疑。這裡所說的疑，特別是指對信仰方面、對宗教方面的疑。因此在論典裡面提到的疑，一共有八種疑，或者說八種疑的對象。

第一是疑師，對導師的疑；這裡的導師是指佛陀。因為在經典裡面，我們經常會看到，他是用導師，用satthu這個詞來表達佛陀的，也就是說在上座部佛教的傳統裡面，一直都把佛陀當成是我們的導師，在我們所說到的佛陀的九種功德裡面，有天人、導師（satthar）。所以在八種疑，第一個是疑師，是指對佛陀的疑，對佛陀的疑是怎樣呢？佛陀是不是真的就覺悟了？佛陀是不是真的就是覺者？佛陀是不是阿羅漢？佛陀是不是真的圓滿他的波羅蜜才成佛？甚至現在有些歷史學家，他們還認為佛陀只是傳說中的人物。這是對導師的疑。

第二，疑法，是對法的疑，就是懷疑佛陀的教法是不是真的能夠導向解脫？佛陀的教法是不是真的可以斷除煩惱？或者這個時代是不是真的還可以證得禪那？現代這個時代是不是還可以證得聖道聖果？是不是還可以斷除煩惱？這是對法的疑，對於佛陀所教導的法的懷疑不信佛陀所教導的法。

第三，疑僧，是對僧的疑，就是還疑佛陀的弟子是不是已經斷除煩惱？是不是佛陀的弟子也可達到證悟？這是對佛陀弟子的疑，也是對僧的疑。

第四，疑學，是對學的疑。學指三學，戒（adhisῑlasikkha）、定（adhisamādhisikkha）、慧（adhipaññāsikkhā），即增上戒學、增上心學、增上慧學，對這三學的懷疑？也就是說對於修行方法的懷疑。認為現在依照戒定慧是不是可以斷除煩惱？修行戒定慧是不是可以達到解脫？或者說戒定慧這個是不是真的戒定慧？這種懷疑這種不信，稱為疑學。

第五，是對過去五蘊的疑，這也就是說不相信有過去世，或者說懷疑有過去世？我過去世是怎樣的狀態？我是怎樣來的？這是對過去世的疑。

第六，是對於未來五蘊的疑，也就是對未來世的不信。我到底有沒有未來世？我死了還會不會再投生？未來世我將會怎樣？這個是對未來世的疑。

第七，對過去未來五蘊的疑，也就是說連過去未來世都不相信。

第八，對緣起，也就是對因果法則的疑。因果法則就是貫串於過去、未來、現在的三世因果法則。如果這種疑，疑到堅信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世，這個叫什麼？這個叫邪見。但是如果是將信將疑，說他信他又不是信，叫他否定，他又不是完全否定，他是搖擺不定。說他完全不會他又不是，說他相信他又不相信，這個叫作疑。疑是處於一種搖擺不定的狀況，這個稱為疑。所以，如果已經深信了已經決定了、沒有過去世沒有未來世，這叫斷滅見。沒有因果法則，撥無因果，這已經是邪見了。但是這裡要說的是，其實很大部份的人都是這樣；對過去世未來世半信半疑。不過真的要完全斷除疑，要在那個階段斷除疑？那就是證得初道那一剎那才能完全斷除疑。